第32段

辽西军队早在数日之前就已赶到不远的青州,离盛京路程不远,这点时辰他还是撑得到的。

薛恒驾于马上,俯视着谢启衍,大刀直指于他,开口道:“落马即为输。”

谢启衍斥道:“你可还没杀得了我。”

“那便让你心服口服。”

薛恒驾马对着谢启衍踩踏而来,怎料他一跃而起,用长.枪扎穿马脖子,只听马声长啸,薛恒跟着马咚的一声,摔倒于地,夜色里黄沙漫漫。

薛恒吃一口土,咒骂道:“好小子,不要命了!”

话音刚落下,只见谢启衍手疾眼快地捡起他掉落的大刀,直奔而来,手法未有犹豫,砍伤薛恒的双手。

在众目睽睽之下,大刀插穿薛恒的脖颈,他怒瞪口呆,喉中的血窟窿,让他再也无法言语,猛喘几口气,很快就没了生息。

谢启衍紧紧握着刀柄,他手上的血迹顺着刀刃流下来,低声冷道:“我就算是死,也要把你带走。”

清风微凉,吹来浓重的血腥味,一切都发生得太快,叛军刚才还在兴高采烈的起哄,瞬间安静下来,谁也没有想到死的会是薛恒。

直到谢启衍站起身来,面容苍白,锦宓吓得后背满是冷汗,当即落下眼泪来。

忽然叛军之中的副将大喊,“速速拿下谢家世子,为薛将军报仇!”

一时之间士兵受到鼓动,万名大军攻城,又听后方传来铁蹄阵阵,只见夜色中一片黑色方阵,直冲盛京城而来,士兵嘶吼声连连。

此乃辽西三万铁骑赶来盛京平乱,个个勇猛善战,城外大战将一触即发,必将血洒尘土。

谢启衍转身看向锦宓,她站在城门前,娇小的身躯缩着,眼眸带泪的与他对视。

谢启衍提步奔向着锦宓,道:“速速回城,此地不安全。”

兵荒马乱,两军厮杀,忽然叛军副将手持弓箭,弓刃对准了奔向城门的谢启衍,拿了我军将领之人,绝不留活口。

霎时间羽箭飞驰而去,划破夜空,猛地射入谢启衍戎装里,他忽觉后背一重,身形微微摇晃。

锦宓双眼震愕,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出来,“启衍哥哥!”

她连忙奔向劲装血迹斑斑的谢启衍,他呕出一口鲜血,猛然倒地,面容贴着沙地,血迹弄脏脸。

李锦宓大惊失色,跪在地上,在一片混乱中哭泣不已,“谢启衍,你不能死...说好不准再像个木头似的,说好和我在一起的,你不能食言... 不然我恨你!”

随着生息的消减,谢启衍意识有些模糊,不知是该坦然还是难过,上一世青灯大师说过他大劫大难,活不过锦宓的十二岁,不过他好像多了一年的偷生......

他回道:“嗯...”

声音无力且温和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害呀,男二没死,只是受伤了,回去躺几天。

第101章 垂钓

朝廷官兵运通水流前去灭火炮坊城区, 遏制火势蔓延,医馆大夫奉令救治附近受伤的百姓。

而在高立的宫阙门外,一群乱臣贼子被押下, 巡防营的叛贼跪于地面,四周皆是金盔衣甲的御林军。

穆长梁右腿被长刀刺伤, 倒在地面上被御林军制伏, 瞳孔里是火光星子的景象,到最后无丝毫颜面。

李君赫立于不远处, 瞥了一眼地上的人,不出所料炮坊的爆炸是穆长梁干的,目的就是引起骚动。

他将手中刀扔给侍卫, 吩咐道:“明日辰时之前,朕要看到炮坊的火灭。”

侍卫将皇帝的长刀收起, 躬身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
远处一禁卫军从城门处赶来,疾步上前跪下, “报!”

李君赫用绢帕擦拭着手间血迹, 道:“什么情况。”

那禁卫军道:“辽西铁骑已赴城外,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剿灭叛军, 不过平西世子于城前一战负伤, 失血过多, 昏厥不醒。”

李君赫微微蹙眉, “命御医速速前去救治。”

禁卫军拱手回是, 随即起身疾步跑开。

躺在地面上的穆广梁听到此报, 心中已彻底凉下, 叛军迟迟未能攻入城池,辽西铁骑大盛一大雄师,声名赫赫, 历年驻守辽西等地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...?

李泽的叛兵皆有岭南兵与梁国丹阳营,较为繁杂,难抵辽西铁骑,已呈败局。

李君赫冷瞥着穆广梁,命御林军将穆广梁拿下,包括将卫国公府上下通通缉拿,押入大理寺牢狱,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,自然一个也逃不过。

随即数名叛臣被御林军拖押下去,夜色火光中,百姓藏在房屋里,惶恐地透过窗牗往外偷看,这盛京朝堂要重新洗牌,这回是真的变天了......

从宫阙回到后宫,李君赫疾步匆匆,重装盔甲的御林军紧随其后,暗卫梁十五前来汇报宫内情况。

李君赫面容仍旧冷沉,“皇后可退出长佩宫了?”

梁十五紧跟着皇帝的步伐,回道:“禀陛下,尚在宫廊内,出了些许小状况,不过皇后一切皆好。”

李君赫低眉瞥他一眼,直步往宫廷长廊走去,各宫灯火通明,照亮沿途道路。

幽长的宫廊内,宫女太监手提灯盏,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。

李君赫赶来到之时,禁卫军拿下已拿下行刺的黑衣刺客,宋意欢怀中紧抱着襁褓的两个孩子,神情认真,喃喃低语地哄着孩子,衣裙上染得有几抹血迹。

而地面上躺着不少尸首,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衣襟上血迹斑斑,胸口上插着一把小巧玲珑的袖刃,正是当初李君赫赠给宋意欢防身用的那把。

这男子正是踪迹不定的李世,李泽之子,他双目未瞑,神色愕然,已死,袖刃所插的地方精准而致命,正对心脏。

见此画面,李君赫微顿,已猜到发生了什么,他缓步来到宋意欢身旁,二人对视着,她眉目终于在此刻松懈。

这是她二次动手杀人,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孩子。

宋意欢缓缓将脑袋靠在李君赫的胸膛,渐渐平复着心情,他轻抚着她的后背,低声安抚道:“没事就好。”

夜色宁静,灯火摇晃。

正在此时,太监疾步赶来,打断二人的温存,“禀皇上皇后,罪婢柳薇已在辛者库抓获。”

宋意欢眼眸一沉,抬起脑袋,只见太监身后押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子,她跪在地上,神情惶恐,分外落魄。

柳薇望着死在地上的李世,泪水不止。是李世欺骗她,说好会给她回来的,却在将她利用完之后抛弃。

宫廷大乱,柳薇不得不多躲入最脏最乱的辛者库,最后还是被宫人抓到。

经历了李世的欺骗抛弃,柳薇含着眼泪看向宋意欢,“小姐......”

宋意欢冷着眼眸,将孩子交给林嬷嬷,二话不说便走到柳薇跟前来,抓起她的衣领,便是狠厉地两巴掌扇在她的脸上。

宋意欢怒斥道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!”

宋意欢如今不止是失望,还有憎恨,当初正因看在柳薇与她多年相伴,欲放一条性命,岂知柳薇不知悔改,引刺客入宫,刺杀皇子皇女,大逆不道。

柳薇被宋意欢打翻在地,面颊红肿起来,她哭诉起来,“小姐!都是奴婢鬼迷心窍,信了李世的花言巧语,才犯此等错事,放过奴婢吧,往后再也不敢了!”

宋意欢则道:“以前本宫怎么看不出来你是这等的狼心狗肺,为了一个逆贼悖于本宫。你在想什么,借逆贼谋反,摇身成为主子?”

柳薇狼狈地爬过来,抓着宋意欢的裙角求饶,慌张道:“不是的!奴婢从来不敢这么想,是李世大逆不道,奴婢不知他竟是逆贼啊,小姐...你就看在往日情谊,放奴婢一条命吧。”

宋意欢凝视柳薇的面容,狠狠抽回裙摆,事情已经发生,差一点孩子便出事,她已对柳薇心灰意冷,更是无法原谅。

宋意欢冷漠地转身,不再多看一眼,柳薇慌张不已,她不敢求皇帝,但知道宋意欢心软,只能求小姐放过自己了,还想再度靠近,却被侍卫押住。

皇帝的神色冷然,手臂一挥,漠然道:“即刻拖下去斩首,让宫里的奴才都见着谋逆叛主的下场。”

柳薇心惊得手颤,悔恨不已的她在哭喊中被侍卫拖下去,至终宋意欢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......

刺客尽除,宫人忙着收拾打斗过的残局,渐渐恢复平静,两个婴孩不知事,还以为是嬉戏,在宋意欢的怀中咯咯的笑着。

身躯高大精壮的李君赫单手接过儿子团团,走在宋意欢身旁,城外有辽西铁骑护城,由卫国公府率领的内乱已被制伏,宫廷内刺客李世已死。

还有一件事,那便是该去擒拿李泽了。

***

清风明月,云野园内的湖边微凉,长亭曲折幽长,已是夜半三更,亭柱嵌的灯火,盏盏未灭,再过一个时辰,这天该亮了。

长亭尽头坐着两人,灯盏明亮,石桌上摆放着棋盘,棋子黑白相间,互吃互搏,对弈之中。

淡白长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楠木轮椅上,他身体瘦弱不堪,面容苍白,双眸紧望着棋盘,指间白子在手中来回翻转。

黑棋下后,棋盘之上,白棋不管走往何处,皆被黑棋封死,毫无生路。

在瘦弱男人的对面,李墨轻靠椅背,神色淡漠,果然是年纪大了,这一夜未眠下的棋,身体已然疲惫了,人呐,不得不服老。

李泽眼角皱纹浓重,他终于颤抖地放下白棋,输赢已成定局,心有不甘,他苦笑,却不得不用平稳的语态地道:“我输了......”

灯盏内的烛火摇曳,‘输了’二字,不单单止棋盘上的输赢,运筹帷幄十余年,步步为营,直至此刻......

李泽话音落下后,长亭内响起整齐有序的脚步声,还有衣甲摩擦声,皇宫御林军赶到云野园内,已将上上下下全部包围。

李泽对视上李墨,虚弱得如故木般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,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后长亭赶来的御林军,摇头叹息道:“此生不甘啊......”

李墨瞥了眼一众未打扰的御林军,盛京城内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,他淡淡开口,“常言道四十不惑,都一把年纪了,何苦为难自己,不如闲情吃鱼去。”

李泽微愣,只见李墨若无其事般起身,借着亭内灯火缓缓走到湖岸边,立在石缝间的鱼竿来回动弹。

李墨将鱼竿抽起来,拎起湖水中鱼弦,只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露出水面,乱跳得水珠都溅他脸上。

而亭内的李泽被御林军持刀押起,御林军之首向着忙着抓鱼的太上皇躬身行礼,而后押着人离去,只留下黑白相间的棋盘,夜色朦胧。

李墨这才提着钓鱼,瞥着浩荡而去的御林军,太监福如复来到他跟前,“太上皇......”

李墨收回目光,看了鱼弦上的鲤鱼,道:“今日这鱼就不放了。”

他拿着鱼竿,提步离开长亭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,又喃喃道:“回去睡觉。”

福如复忙抖着衣袖,跟在太上皇身后,湖边夜景清美,明月静静倒影在水面,波光粼粼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感谢在2020-09-05 23:24:02~2020-09-06 21:10: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第102章 平息

翌日一早, 盛京长街上满是官兵来往,炮坊的火势直至早晨完全熄灭,满地潮湿和灰烬,正在处理后续整理工作。

好在是在夜里发生爆炸, 百家皆在家中, 只是伤亡人数较少, 朝廷已派官员抚恤民心。

经此内乱, 逆臣皆被擒押于大理寺牢狱, 于秋后执死刑斩首,因此朝中职位人员缺失,官员削减近一半,朝堂上下元气大伤, 亦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。

几日之后, 事态渐渐平息下来, 盛京城安然无恙。

一道圣旨从金殿宣出了朝门, 分派存抚使于各州地区搜访能人志士, 鼓励各级官员踊跃推荐人才,务求选取真才实贤之辈, 不论出身。

圣旨一出,大盛各地热闹起来, 对于许多怀才不遇的人来说,这便是机会,纷纷为京师纳才做准备。

除此之外,叛军之首李泽于云野园内被擒拿, 潼关之地的几万叛兵军心涣散,不出五日被通通招降,豫王麾下军队重夺潼关, 战事停。

对于李泽被擒一事,宋意欢亦较为不解,实在想不到素来踪迹不定的他会在太上皇的云野园内。

李君赫则在批奏折时,神情自若地与她解释,“内乱是上一辈的恩怨,李泽好胜却次次败于父皇,况且李泽体弱多疾,时日不多,会在最后之时前往云野园与父皇相争,这并不意外。”

宋意欢低眸,细细理着他话语中的意思,李君赫看她一眼,忽又淡淡道:“有些人一生只为一个赢字。”

宋意欢微顿,神色渐淡,二人不再言语此事。

谢世子因此役负伤,于王府内昏迷两日才恢复意识,将锦宓公主吓得惶恐不安,日日伴于身旁。

好在是醒了,不然便成为大家心里过不去的痛事,谢世子尚在年盛,还有与锦宓的婚事未成,众人都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。

宋意欢也借着出行的机会,去了平西王府探望,见到谢启衍第一面,就是躺在榻上动弹不得,满身纱布缠绕,分外狼狈。

好在伤口皆不在致命等地,加上谢启衍身强体健的,还有的救,公主虽然口头嫌弃他几句,眼里可紧张得不得了。

宋意欢望着谢启衍的模样,不免无奈轻叹,“谢世子此生不是在受伤,便是在受伤的路上,什么倒霉的事都让你给捡了,还真是命里犯劫。”

谢启衍僵着身子,一动不动,转眸看向一旁的锦宓公主,他不是命里犯劫,是命里缺她,开口道:“看来过几日还得请青灯法师作作法事。”

宋意欢没有久留,夏日雨水突然,路途上落起雨来,回到长佩宫时,已是衣裳有些许的潮湿。

李君赫在书案前批奏折,见她回来,便放下朱批笔,来到身旁揽着人,擦擦雨水,话语不多,但相处和谐。

宋意欢伸手抱了抱皇帝的劲腰,前段日子虽有些惊险,盛京如今渐渐恢复安定,想想现已是新的篇章。

一连几日雨水偏多,宋意欢便鲜少出门些,身旁的大宫女换了个老实本分的,对于柳薇的事,她想起来还是有些低落的。

不过也因此长个心眼,事事谨慎些,就像李君赫说的,她现在是皇后了,什么可信不可信,亦该有个分辨的能力。

上次答应给这位皇帝陛下做的冬瓜排骨汤,他还惦记着呢,又不好直说,一个劲地暗示她。

答应他的事儿,哪能忘呀,宋意欢趁着将孩子哄入睡,便去御膳房下厨。

晚膳时便在桌上见到那冬瓜排骨汤,皇帝看似面容如常,淡淡夸了句不错,暗暗地不停给宋意欢夹菜,晚膳吃得可欢了。

宋意欢都忍不住笑他,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很喜欢吗,非得别别扭扭地说不错,她还得猜他心思。

日子安稳,听闻豫王从潼关回京复命的路上,在雨中捡了一只猫崽子,还是只纯白狮猫,双瞳鸳鸯眼,他是喜欢得不得了,爱不释手得上早朝时都放在衣襟里。

那只猫可不怎么乖,趁着不留神从衣襟里跳出来,到最后闹得满朝文武都忙着给豫王殿下抓小猫,为此李君赫罚他在家抄礼记。

此事传到宋意欢耳朵里,笑开了怀,二皇子还真是个活宝,没个皇室勋贵的模样。

李君赫对此都见怪不怪了,说是昭景喜好此类可爱小宠,养猫儿兔儿以前也有,不过这次还带上朝堂,不合礼数。

宋意欢得机会见了次豫王殿下的小猫崽,毛茸茸的可爱得不行,不过这只猫很凶,很有灵性,除了李昭景谁也不给摸,爱趴在他的衣领里睡大觉。

有了这只猫崽儿,李昭景都没怎么花时间去青楼听小曲儿了,一心一意养起猫来。

时日渐去,转眼便夏去秋来,朝堂的一切渐渐恢复运转,李君赫的事务也减少些许。

关押至大理寺的一众叛臣通通押往刑场斩首示众,当初权高位重的卫国公府也彻底败落,沦为罪臣。

大逆不道之罪,就连穆奕也难逃此劫,牢狱里他曾求见宋意欢最后一面,但她始终没有出现,过去的事皆都过去了,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见的。

宋意欢坐于寝殿内,秋风吹来,倍感寒凉,膝上翻看着六宫账本,刑场的事会发生的皆与她无关。

近来团团和圆圆越发好动了,满地爬动,因此地面上都陈铺着柔软的地垫,光林嬷嬷一人还管不住他们俩呢。

正在牙牙学语期,总是叽里呱啦地说着听不懂的话,试着和大人交谈,两个孩子都和他爹一样,生了双凤眼,可爱得紧。

还会叫娘了,含含糊糊的,宋意欢因此高兴了好几天,不过因为孩子粘着娘,皇帝陛下时不时严肃地会抱怨,夜里没能好好和宋意欢同枕共眠。

事实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,只是偶尔会抱着团团圆圆一起睡而已,是他太小气了。

年底一过,便迎来孩子们的周岁,皇帝于尚德宫设宴款待,众臣共贺皇子公主的周岁礼,在云野园的太上皇与太后也难得露了面。

儿子瑾华爬得快,诸多物件里抓了个玉印章在手里,众人欢笑道:得,又是个君主相。

反倒是予安把女孩子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,挑挑选选,左看看右看看,从物件里抓起了桂花糕在吃。

宋意欢抱着女儿哭笑不得,“莫不是以后变成个小胖妞呀。”

众臣道:“小公主这是有口福,吃四方,走哪都吃好喝好,大福气。”

然后予安捧着桂花糕,含糊地学着大臣们的话语说,“大虎气...大虎气...”

引得众人欢笑不已,待到宴席退散,孩子们也玩累了,吃饱后便睡着了。

夜深人静,待寝殿的灯火熄灭,夜帐情浓,李君赫揽着宋意欢的腰肢,情深意长,二人相拥而眠。

孩子周岁礼不久后,太上皇与太后也春下扬州,远离盛京,回到闲云野鹤的生活,安度余生,悠然自得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等着写过锦宓的大婚,正文就结束了,很快就是番外,番外多写点。

第103章 三年

因内乱之战, 梁国暗中参与,事情败露之后,两国于边境兴兵,二皇子豫王因而率兵征伐。

时过两年, 梁国节节败退, 不久之后派使节入京谈和, 挥金割地求和, 战争使得国势大伤, 百姓流离,两国之争就此停下。

豫王领兵归京,此战之后声名大振,号大盛猛虎之称, 成了京城各家勋贵小姐心怡的对象, 他却一心养着府中猫儿, 不闻不问。

又过一年, 大盛国势稳定, 四海昌平。

近来盛京城又热闹起来,只因锦宓公主及笄, 年十六,与平阳王府世子大婚在即, 一片欣和。

公主出嫁当日,帝后皆有出席,可见对其的看重,红妆十里, 尽铺长街大道,风光无限。

平西世子一拢火红婚袍,身骑俊马, 身后是八抬大轿,红字喜迎,停在公主府前。

喜庆热闹的围满了人,民间小孩蹦蹦跳跳,高喊着:“公主出嫁喽,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喽!”

谢启衍下马之后便领着喜婆入府而去,先是见过帝后,门口设酒拦截。

有二皇子把阵可没那么好接到新娘子,急得谢启衍团团转,愣是喝了几碗烈酒,还让其作诗唱曲。

宋意欢与皇帝同坐正堂,看着谢启衍着急见新娘的模样,甚感好笑,不禁看向身旁的李君赫,低声说着悄悄话:“干嘛如此为难新郎。”

李君赫一本正经道:“皆是豫王的主意。”

宋意欢看着他的神情,这话说得她都不信呢,怎么看这皇帝才是主谋,她道:“当初咱们大婚时,咋就不整整你呢。”

李君赫挑了挑眉稍,“谁敢?”

宋意欢笑了笑,不再与他说下去。

正堂内闹是闹了,这不能误了吉时,片刻之后,身为二哥的李昭景才负责把凤冠霞帔的妹妹背出来,入了花轿。

这会儿谢启衍总算是接到新娘子了,连连贺礼,欢欢喜喜接着锦宓公主回府拜堂。

看着远处的迎亲队伍,李昭景难免有些伤感,回身揽着大哥李君赫的手臂,身高马大的他道:“小妹还真许给了谢胖墩,我这心里好生舍不得。”

谢启衍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,是个小胖墩,又招锦宓喜欢,身为哥哥的李昭景眼红得紧,私底下没少叫他胖墩,这名字至今都还在他口中叨念。

李君赫镇定地掸开李昭景的手,好歹也是一府王爷了,拉拉扯扯成何体统,他道:“锦宓都出嫁了,你亦是该想想自己的事。”

李昭景顿了顿,低着眉头思索,总奔波于军中事宜,好像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......

***

平西王府喜迎公主入门,四处张灯结彩,筵开多席,平西王夫妇常在辽西,此次也归了京城,二老脸上喜气洋洋的。

拜完堂后,行完合卺礼,直至宴散,一身婚袍的谢启衍从酒席上回来,面庞上带着酒醉的红云。

他推开新房的门,里头的锦宓正坐在喜榻上,珠帘掩着娇俏的面容,手中拿着金花团扇,抬眸瞥向来人。

也不知她坐得累了没有,谢启衍搓搓手,二人对望着,提步缓缓走近,前世他们成婚时也如这般局促,以前是因为脑子转不过弯来,现在是紧张。

谢启衍来到锦宓身旁坐下,花烛红艳艳的,被褥绣的鸳鸯戏水,他开口道:“饿了没,我让人做碗面来?”

锦宓唇红娇艳,比起三年前,面容长开不少,一如前世那般娇滴滴的模样,她回道:“方才偷偷喝了枣粥,不饿。”

“诶,不饿就好。”谢启衍点首,瞧着锦宓的模样,娇得让人心痒痒,前世就是这般让他打了退堂鼓,不敢与她洞房,那时的锦宓还要小一岁。

谢启衍身上有着酒味,伸手去拉了锦宓的手,软乎乎的,想想他们前世连孩子都没有,成婚一年多都没能好好处。

那次他重伤之后,拜访了青灯法师,既然大难不死,往后的一切皆看他们的造化了。

他们的造化......

谢启衍想了想,将锦宓的凤冠脱去,放在梳妆桌上,又走到她身边来坐下,“宓儿。”

“嗯。”李锦宓回应他,他磨磨蹭蹭的,又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了,可别像前世那般,到最后道出一句我去厢房睡去。

为了缓和下气氛,谢启衍靠近过来,呼吸热热的,道:“我今日酒喝多了,脑子昏昏沉沉的,都是豫王给灌的,你莫怪我。”

李锦宓瞧着他平日里白净的脸,此刻红云萦绕,谢启衍道:“他是成心刁难我,论年纪我还年长他,所以今日我将他喝趴下了。”

谢启衍说到此,停住瞧着锦宓活生生的在眼前,前世他就碰过她一次,这三年来,他没少盼着她及笄,好吃好喝送去养着,做梦都梦到她。

“我......”谢启衍咽了咽喉结,好像那次是锦宓主动亲他的,以前被她强吻好多次,他有些口干舌燥的,站起身,去到桌旁斟杯茶水喝。

他承认对于感情这方面,他迟钝且笨拙,之前失忆时闹了不少笑话,眼下实在有些心潮涌动,他得表现好点,可不能太猴急了。

锦宓坐在床榻上,瞧着谢启衍去到桌前喝水,身形挺拔,烛光摇曳,她微微蹙眉......

谢启衍放下杯具,一回身便见锦宓站在他身后,气氛微妙,他正要开口,锦宓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往回走。

谢启衍躬着身被她拽到床榻旁,只听她道:“启衍哥哥是不是又不想洞房了,支支吾吾老半天,我告诉你,门都没有。”

谢启衍被锦宓推了一把,坐在床榻上,想解释道:“那个我......”

想想他以前找的借口,说她还小,锦宓扑上来抱住谢启衍,打断他的话,“宓儿不小了,可以嫁人了,你要不要看看?”

谢启衍被锦宓扑了个满怀,倒在大红的床榻里,她身子又软又香,闹得他心热得厉害。

锦宓公主柳眉微蹙,小手解着嫁衣,“不管怎么说,**一刻值千金,这一次本公主定要把你给办了,省得你再出去拈花惹草的。”

谢启衍瞧着锦宓煞有其事的模样,她扯着他的玉腰带和裤.裆,红着脸道:“我就不信,你这裤子还脱不下来了?”

谢启衍舔了舔唇,便凑近去亲她一口,他拉过喜红的床幔,这婚袍繁琐,裤.裆被锦宓越拽越紧。

“我自己脱,别拽别拽,勒到裆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***

三月春晴,平西王府里是新婚燕尔,欢欢喜喜,王爷夫妇素来慈和,一家子乐在融洽。

趁着皇帝给的休沐,前两日二人去了趟扬州见太上皇二老,顺道游玩几日,回来带了不少小玩意,送到长佩宫去,给小皇子和小公主手里玩。

这公主的婚事儿算是过去了,豫王那里可还拖着的,常言道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没过几天,礼部尚书便把折子奏到龙案上。

豫王殿下已二十有二,年过弱冠,应当早日成家生子,为延绵李家子孙,开枝散叶,此为孝义。

这些事,也就礼部尚书最为着急了,他是奏皇帝纳妃充实后宫无用,便把目光转到豫王那里,历朝历代,传宗接代本就是大事,唯此朝皇嗣寥寥。

这豫王府里头,不是没有女子,不少官员送过妾室入府,可这一年半载的,也没出什么动静来,可不就让皇帝来压压他了。

皇帝瞧着礼部递来的折子,当年岭南一事,李昭景虽什么都不记得,但隐隐约约有心结,遇到试婚的女子,他总说不对,却说不出哪不对。

所以李君赫亦没勉强他,任着李昭景去,总会遇见个对的,此番礼部是着急了。

大盛男子皆在十八开始成家,通常不超二十,毕竟生产力也为国力的一部分,礼部着急豫王的婚事,也尤为正常。

李君赫思索片刻,转手就把豫王宣入宫,成家生子的话也同他提了提。

李昭景是连连点头,笑道:“那便选妃吧,谢启衍都成家了,迟早的事嘛,万一有看对眼的呢。”

见他无异议,这事情就此交给礼部去处理了。

而后一连几日,各士族闺秀的画像便送往豫王府里去了,这可是皇帝的亲弟弟,闹得盛京沸沸扬扬的。

这热闹起来,不少名媛贵夫人也常走动宋意欢那儿多了,皆是为了引荐各家嫡小姐。

动静是蛮大的,宋意欢难免会想起青葙来,因而多了层心事。

趁着晚膳之后在御花园闲暇,宋意欢跟在李君赫开口道:“自岭南一别,过来亦有近四年之久,是不是该将青葙的事告知豫王。”

李君赫未做言语,宋意欢抿了下唇,继续道:“我只是在想,倘若豫王成婚后想起,会不会怨我们,用着为他好的理由,隐瞒他原本该知道的事。”

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艳,一切都春意盎然着。

李君赫侧眸看向宋意欢,开口道:“在离开岭南时,青葙曾找过朕,亦是求朕保守这件事。”

宋意欢问道:“陛下答应了吗。”

李君赫微顿许久,才不紧不慢道:“是她的遗愿。”

宋意欢一时说不出话来,李君赫神色显得平和,却到最后道:“顺其自然,朕尊重他的所有想法。”

宋意欢瞧着他不再作声,这男人虽面冷,不善言辞,但暗自关注着至亲之人,不声张亦不张扬。

那便顺其自然,如果有天李昭景来问,她不会隐瞒。

自此之后,长佩宫再来勋贵夫人,宋意欢若见着品行端正的闺秀,亦会留着画像给豫王府送去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感谢在2020-09-07 22:01:52~2020-09-09 06:13: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意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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