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段

他素来果决,这种事若查出来自不会留活口,宋意欢倒没过多担心,只是在想长佩宫的人皆是以前从东宫带过来的,按理说真实可靠,谁会动这种手脚?

***

豫王率军未能赶赴潼关,不料潼关有诈,关内总兵长已然叛.变,导致不出一日,潼关失守,叛军途中正与豫王的援军相斗。

听闻此言,清元殿上,新帝怒拍龙案,惊得众人跪下磕头,他望着底下文武百官,鱼龙混杂,心怀鬼胎。

李泽善于收复人心,朝中远不止薛家这一个乱臣贼子,贪墨成风,骄奢淫逸,不作为的大有人在。

眼下情况若逐君侧之恶人,不免会引起朝堂动荡,发动政变,一国最为危险的便为内乱,此为冒险。

李泽暗自排兵布阵数十年,着实好计策,如今已然浮出水面,怕是不必他下清君侧的圣旨,这些人不久也会发动政变。

只见座上新帝,大手一挥,一张圣诏公众于世,由玄武府执掌清君侧,肃宫廷,复大权,早年遗留问题早该解决了。

一时之间,情势冷凝,朝中上下人心惶惶,数名权臣于府中革职,其中最为严重便是卫国公府,卫国公身为巡防营执掌者,即刻辞去职务,于府内等候审查。

百里之外,豫王军队发动玉关之战与叛军鏖战,盛京之内,内政动荡,除尽奸佞小人,转眼过来才仅仅不过三日,眼下的大盛可不太平。

就连宋意欢的长佩宫都出了问题,与皇帝说过此事后,次日黎术公公便把所有奴才宫女召集一起,严查审问,甚至搜查房间,暂时未发现问题,不过已将放置曼陀罗香的宫女押起来了。

宫里头的严查,使得人人自危,宋意欢坐在庭院里的椅子上,扫视排列站好的宫女太监们,开口道:“本宫向来温良,不会随意处罚奴才,但若有人居心不良,做了不该做的事,被本宫抓出来,不管是谁,一样也会拖去乱棍打死。”

尤为是围绕皇子皇女身边的奴才,更要小心提防,朝中已经动乱了,宫里可不能出事。

宋意欢说此,身旁斟茶的柳薇不禁手滑,茶盖落在桌面上发出响声,众人皆看向她。

柳薇连忙跪地,“奴婢一时手滑,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
宋意欢目光瞥到她的手,食指上缠着一圈纱布,微微发颤,开口道:“手怎么了?”

柳薇低着头的眼眸里些许慌乱,回道:“昨儿在膳房不慎烫到了。”

宋意欢顿了顿,心中微沉,近来柳薇有些心不在焉,她挥手让其起身,“一会儿找份药膏擦擦,下去吧。”

柳薇忙点首,将手藏在衣袖手里,退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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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炮坊

天色渐暗, 御花园内静悄悄的,鲜少有宫人走动。

藏在一处隐秘的草木叠石后,柳薇的声音轻浅, “那花有古怪,我不敢了......”

在她身旁的是一个身着宦官服的男子, 他面容白净, 道:“只是镇定安神的花卉,若到时查出来什么不对, 你便将我供出来,都与你无关,不会拖累你。”

他是四执库的太监, 相识已有半年,二人表露情意后, 得知他并非是真的太监,而是被人迫害入了宫。

柳薇抿了抿唇, 男子愁眉苦脸, 又道:“你知道我被逼无奈, 你便在帮我一次吧, 明日酉时, 你把长佩宫寝门打开, 这事儿之后, 外头的人便会放过我, 到时我们一起离开皇宫, 过你我想要的生活。”

柳薇仍旧不安, 开口道:“可你到底要做什么,里里外外都这么乱......”

男子停顿住,眸色微沉地看着柳薇, 伸手握住她的手,认真道:“你不是喜欢我吗,若不帮我,我也活不长久了。”

柳薇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,清风吹动草木,夜幕已尽数落下,二人身影藏在昏暗中若影若现,四野无人。

......

长佩宫灯火已然点燃,时候不早,宫人闭门,柳薇踩着时辰从御花园回来,转而往自己的厢房去。

掠过走道拐角,柳薇抬眸便见到衣裙淡雅的宋意欢正站于扇门前,她连忙低下头福身,眼里些许慌乱,“皇后娘娘。”

宋意欢面容平淡地看着柳薇,若无其事问道:“去哪了。”

柳薇忙支支吾吾回道:“奴婢去了尚服局,催催给小主子们绣得薄衣。”

宋意欢则提着裙摆转身,“本宫有些话同你说,你来一下。”

柳薇心中微紧,身前的人已提步入房去,她不敢犹豫连忙跟上,小姐熟识百草,那花若有问题,想来她定发现了什么。

伺候小姐多年,知她脾性温和,对下人都很好,应该不会重罚她,但仍是让柳薇感到心虚。

入房间后,宋意欢将一小瓷药膏放在桌面上,瞥了眼柳薇纱布缠着的手指,“这是治烫伤的药,近来就少碰有水的活儿吧。”

柳薇手指不经意缩了缩,食指上的伤并不是烫伤,而是被搬弄花卉时被刮到的,这药便也用不着,她只能掩饰情绪笑道:“多谢娘娘的药膏,又让娘娘为奴婢费心了。”

宋意欢淡笑道:“本宫帮你抹上吧。”

柳薇把药膏拿在手中,道:“指尖一点小烫伤,何须让你动手,奴婢自己回去就可以抹好。”

宋意欢微顿,便坐在黄梨花圈椅上,开口道:“柳薇,你十一岁就伴于我身旁,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,我相较信任你,若有什么事莫瞒着我。”

柳薇轻轻道:“奴婢还哪有什么事瞒着你,可是娘娘听人乱说了什么。”

宋意欢瞧着柳薇,正因与柳薇朝夕相处多年,更是对她了如指掌,近来她的心不在焉,一眼便瞧得出来。

花卉的事儿,宋意欢没想怀疑过她,但仍想试探道:“那盆花卉是你放的吧。”

柳薇面容微僵,见此,宋意欢意味深长道:“那白琰花同曼陀罗香加在一起,不是什么好东西……”

柳薇听她把话都这般说了,慌忙跪在地面上道:“那花是在走道上见到的,见其与别的花卉不同,且清香宜人,便端到水榭来的,完全不知与曼陀罗香相斥。”

还真是她做的,宋意欢搭在椅柄上的指尖微微泛白,心中一阵寒凉,这可是伴她多年的丫鬟,“为何之前不同我坦白,非得我质问于你。”

柳薇哑了哑口,才道:“奴婢不敢说,奴婢没想害小主子与娘娘您,但这传出去,皇上定要奴婢的命不可。”

“你我多年感情,若是清白,我自不会拿你怎么样,更会护着你。”宋意欢道:“可你如此,让我失望。”

房内宫灯明亮,可见柳薇跪于地面,指尖发颤,双眸带了泪光,“皇上眼里是容不得沙子,这里外如此乱,奴婢哪里敢认。”

柳薇言罢,跪着上前抓着宋意欢的裙摆,“奴婢真没想害人,是奴婢一时糊涂,没提前跟娘娘您说,娘娘莫将此事告于皇上,放奴婢一条命吧。”

宋意欢眼眶微红,闭了闭眼,试着平复杂乱的情绪,道:“你且和我说是谁让你把花带过来的。”

柳薇微顿,哭着道:“真是奴婢在走道花卉中见到的,是奴婢自作主张,没有别人,娘娘打我骂我都好。”

宋意欢的裙摆被柳薇攥得微皱,不再平整,她道:“搬送花卉的管事,已查过了,长佩宫没有白琰花,它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。”

“或许是有人居心叵测,故意放在那里,奴婢误打误撞做了这傻事。”柳薇辩解道。

见她不肯说出来,宋意欢心中可气又可恨,她不相信柳薇会有悖于她,当初与太子走到一起,柳薇都替她藏得好好的,照顾左右。

而如今却变成了这样,柳薇的借口太苍白无力,宋意欢实在是难以相信,伸手覆上柳薇的手,她道:“你有什么难处,与本宫说便是,本宫岂会为难你?”

柳薇却顿住话语,面对宋意欢的问话,又怎敢将他供出来,低下首,“......奴婢所言,皆是真的。”

宋意欢气得手抖,双眸里掠过失望,将裙摆从柳薇手里扯出来,整理寒凉的情绪后,也不再劝她,疲惫道:“既然如此,本宫会严查此事,你便在厢房里想清楚,近几日不得再出来!”

言罢,宋意欢站起身,扫视跪在地上的柳薇一眼,最终还是挥袖离去。

房内变得安静,柳薇望着宋意欢刚才坐过的地方,如今的小姐趾高气昂的,无人不敬畏,可她还是她,什么都不是,好不容易有人看得见她,她不舍放弃......

......

黎术公公候在厢房外,见宋意欢出来,便提着灯笼跟她在身后,不作言语。

夜里清风微凉,曲折的廊道里灯火阑珊却不显得灰暗。宋意欢侧首望向倒影于池水中的明月,波光粼粼,甚美。

她叹息一声,抬手抹了下眼角,指尖湿润。

半刻后,宋意欢回到寝殿,有着孩子的笑声,越过屏风往里看,只见身形高大的皇帝立在摇篮榻旁,看着两个孩子,林嬷嬷轻轻摇着榻。

晚上时,团团圆圆总要玩一会儿安静下来,甚至有时一玩就到大半夜。

皇帝似乎有些耐不住,伸手将两个孩子抱起来,一手一个,还没迈开步走,只见怀里的小女儿嘴巴一瘪,随即就哇哇大哭起来。

皇帝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,眼见儿子也有要哭的迹象,宋意欢连忙走过去。

听见脚步声,李君赫回过身来,女儿就被宋意欢抱了过去轻哄,感受到母亲的气息,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。

李君赫微微低眉,瞥见宋意欢略红的眼眶,多多少少猜到些许,让林嬷嬷退下后,仍是问道:“如何了。”

宋意欢抱着女儿,看向他缓缓道:“我不会再让她靠近孩子了......”

最贴身的宫女出事,是最为让人心惊和失望的,宋意欢没法去诉说,哽在喉咙里。

李君赫将宋意欢揽过来,轻柔地抚了下她的眼睛,以作安抚,他心绪略沉,柳薇背后定是藏着什么,否则不会忽然转变,倘若不善,他会毫无犹豫地将其通通处死。

***

柳薇就此被关在厢房里,没有皇后的允许,谁也不得放她出来,虽然众宫人不禁议论此事,但没人敢在宋意欢面前提柳薇。

次日前线传来捷报,李泽的军队被击退,豫王等人乘胜追击,欲夺回潼关之地,不过谢启衍负了伤,率一队人马回京。

锦宓公主得知此消息,赶着去城前迎回谢启衍,肩胛中箭,伤势稳定,能走能动。

不过鏖战几日使得他精疲力尽,面对锦宓叨叨絮絮的关心,谢启衍应接不暇。

据谢启衍道,此次战役李泽本人仍没有露面,多数是李泽之子李卫率军,李泽有二子,李卫在潼关,盛京朝内也在蠢蠢欲动,李世只怕是在盛京。

虽然盛京表面尚在安稳,但已在暗潮流动,清君侧此举确实触犯到许多人利益,京中八大家族,心思各异,皆道新帝这是要立威。

近日来政务繁忙,难得一次皇帝早早离了奉天殿回长佩宫与宋意欢共用晚膳,菜肴满桌。

宋意欢给他夹了些菜,还是身体重要,忽然道:“明日意欢下厨给陛下做碗冬瓜排骨汤,莫忙得太晚。”

李君赫微顿,勾唇回道:“有些期待了。”

说起来,还没见过宋意欢下厨,怀孕时不方便,此前更不方便。

黄昏一过,天色渐暗,宫人将晚膳收拾下去,奶娘在喂着孩子,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。

这样的夜幕里,皇城忽然一声巨响轰然划破平静,犹如震天巨雷,天色微闪,直教人胆战心惊,是爆声......

宋意欢与李君赫放下手中事物,从寝殿出来,只见不远处的地方火光冲天,昏暗里浓浓滚烟,弥漫天空,远远便闻到味了。

盛京城一片喧哗,不少人纷纷出来探首观望。

李君赫面容铁青,凝视远处升起的浓烟,幽幽冷道:“政变了。”

听得宋意欢当下心中一慌,李君赫则立即传禁军统领觐见,炮坊处于皇宫之外,是有人故意引燃了炮坊,伤及百姓。

逐清君侧之举,那群乱臣贼子已然受不住,炮坊一炸,方圆五里百姓皆受波及,岂徒政变是最合理的解释。

李君赫吩咐宋意欢在长佩宫勿乱走动,随即便披上大氅,疾步往奉天殿去。

寝宫之外,宋意欢望一眼李君赫离去后,再度看向远处的夜空,星火乍现,青烟肆起,炮坊火.药之多,这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灭的。

宋意欢收回目光,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,正在此时,只见云溪疾步奔来,来到跟前连忙道:“娘娘,柳薇不见了!”

宋意欢听此,神色一惊,二话没说便连忙赶回寝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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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政变

寝殿灯火通明, 不少宫女正在门外候着,忽然之间似乎多了不少侍卫防守,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硝烟的气味, 仿若一瞬,宫外乱象丛生。

宋意欢提着马面裙摆, 疾步走回来, 皇宫外的乱象她无暇顾及,此刻只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。

殿内的一切一如往常, 越过金檀色帷帐,来到清风处的摇篮榻处,林嬷嬷正照顾着两个小家伙。

见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嬉戏, 宋意欢悬着的心微微放下,侧身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黎术公公, 沉声道:“去将柳薇给本宫抓回来,封锁宫门, 任何人不得进来, 任何人也不得出去。”

黎术躬身应声, 正要出门, 暗卫梁壹风风火火地闯进拉来, 这二人一直都候在长佩宫左右, 早有防备不速之客。

不过此刻有些事发突然, 只见梁壹道:“长佩宫有异, 还请皇后娘娘速速带皇子撤离。”

二人神色焦急, 想来是已然察觉什么。

宋意欢不作多的细想, 尚未回话,寝殿的门被猛然撞破,一个锦衣侍卫被踹倒在地面上, 抱着腹部哀嚎不已。

宋意欢定睛一看,不知何时起,房间内悄无声息地跃入数名黑衣刺客,手持明晃晃的刀,眼神冷然,来势汹汹。

黎术当即高声:“有刺客!来人护驾!”

宋意欢心中慌张,转身便命林嬷嬷与她抱起来团团圆圆,喃喃道:“宫中守备森严,刺客...如何进来的......”

寝殿之外已响起打斗声,几名黑衣人直逼宋意欢而来,顷刻间防守长佩宫的侍卫赶来,梁壹更是大步护在其身旁,持刀接下黑衣人挥来的刀。

为首的黑衣人眼神冷然,扫视与之对峙的侍卫们,此人蒙着面,看不出容貌,但挥了挥长刀,笑道:“如何进来的?那可多亏了你长佩的那个大宫女,若没有她引路,我等还难闯进来。”

宋意欢听言,面色微僵,枉她还想给柳薇一次机会,她竟如此背弃道义,往日的情谊在一刻变得虚无缥缈。

黑衣刺客趁此举刀挥来,速度之快,梁壹手急眼快地将其挡下,发出锵的一声,道:“我等掩护娘娘出去,切莫出神。”

宋意欢抱着儿子连退几步,寝殿内侍卫与刺客打斗起来,梁壹掩着人,砍伤一名刺客,由众侍卫带着她直奔房门外,刺客见此紧追其后。

长佩宫外,竟有不少刺客,林嬷嬷抱着圆圆,缠斗混乱间刺客抓住林嬷嬷,好在侍卫手疾眼快砍伤刺客的手。

林嬷嬷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圆圆的眼睛,众人赶向宫廊去,剩下侍卫断后,待宫中禁军赶来。

幽长的宫廊中,黎术手提灯笼,太监宫女跟随宋意欢身后,侍卫疾步匆匆,清风一吹,灯笼摇曳,外头的打斗声此起彼伏。

忽然之间宫廊远处,一个男子手持弯刀,面容白净,缓缓走来,墙廊有已布好的刺客。

男子神色淡然看着眼前之人,需赶在禁军来前处理掉人,此行的任务便是将皇嗣绞杀,这种几个月大的婴孩没多大意义,只会徒增麻烦。

见刺客来袭,黎术欲想拖延时间,开口道:“来者何人,乱臣贼子可不敢报上姓名。”

男子自知晓他们的目的,挥手让刺客围堵而上,顿时与侍卫打斗起来,他哧了一声,“百越王之子李世,今日来取皇后娘娘与皇子的性命。”

百越王乃为李泽自封的称号,他有二子,人人皆知,这鲜少露面的李世竟在此地。

宋意欢一手抱着孩子,衣袖中的袖刃握紧谨防刺客逼近,只见李世出招利落的袭来,梁壹梁贰将他阻挡下。

但此人武功较高,不过几个招式,他便用弯刀砍伤梁贰的肩膀,李世嘴角带着笑意,他在这宫中潜伏少说也有一年半载了,好不容易抓到机会,还需速战速决。

黎术还想插话,正在形势危急之时,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响起,只见宫墙里外,身着盔甲的一队禁军赶来,气势轩昂。

众人神色一喜,其中为首之将高声冷喝,“呔!尔等逆贼敢在皇城作乱,将其统统拿下。”

话音落下,不远处的皇室又是一阵猛炮声,震愕众人,火光冲天。

李世则扫一眼来人,禁军来得这么快,可绝不能坏了任务,不顾禁军之人,身形利落,弯刀割破两个侍卫的颈喉。

李世目光狠厉地直奔宋意欢而来,他本该是皇室贵族,有机会争储夺嫡,却不得不更着父亲掩藏身份,过着不见光的生活,事到如今绝不能有败笔。

***

夜色灰暗,盛京暴.乱,空气中弥漫着浓烟的味道,官兵接水扑灭层层大火。

卫国公与乱臣率巡防营士兵强抢暴掠,杀害百姓,使得家家户户紧闭门窗,又逼向盛京皇宫,口喊新帝暴.政,枉杀良臣将士,势必讨伐。

皇帝率军队赶赴宫阙时,已是满地残骸,穆广梁身穿戎装,手持的长.枪皆是鲜血,喊着新帝暴.政的口号,自己行得却是残害百姓之举。

自穆老夫人死后,卫国府可不太.安稳,但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,此次清君侧率先罢了穆广梁的职,怎料他再度调动巡防营。

穆广梁望向立于宫阕墙上的新帝李君赫,如今李泽的军队已渐渐兵临城下,潼关之战只不过是为了拖制住盛京主力军,众叛军早已转移,其真正目的则是盛京。

盛京城仅五万兵力,他倒要看看这新帝平不平得了这场逆战,果然还是太年轻。

李君赫眉目凛然,冷静地开口命禁军统领李青云率禁卫军防守盛京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、四象城门,御林军则骑兵留下护佑皇宫与百姓。

穆广梁扬声道:“盛京城里里外外皆是叛.乱,朝局动荡不堪,宣德帝你手上无兵,又撑得几时,竟还敢露面于此,待我等将你杀之,天下大乱,便是王爷上位之时。”

宣德乃为李君赫登基时权臣所尊帝号,穆广梁所称的王爷指的正是李泽,卫国公府为军爵之位,府兵便有千人,迟迟不动他便是位高权重,动则波及朝中上下。

李君赫冷瞥着他,不过如今卫国公府以为胜券在握,铸下大逆不道的罪行,这可是他自找的。

李君赫对着底下之人道:“当年穆老国公跟随先帝南征北战,而后辽西之役为太上皇军阀补给,攻占乱贼韩家,何等荣光,到你穆广梁这一代,勾结叛军,迫害百姓,把祖上的颜面都散尽了。”

此言说得穆广梁耳赤,将长.枪挥之,直逼阙门而来,“少废话,今日便是你的死期。”

李君赫则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刀,上阵应战,低声道:“虽然事发突然,不过尔等乱臣真以为朕现在手底下无兵吗。”

穆广梁心头微紧,以长.枪与之相斗起来,不管他所言真假,除去皇帝,天下无主,便是战乱......

素来繁华似锦的盛京,于今夜烽火连连,望火钟楼,钟声敲响,风声呼呼。

......

与此同时,正城门玄武大道上军队汇集,士兵严正以待,身着紫墨戎装的谢启衍站于城墙眺望远处,万名叛军在夜色中列阵逼近,情势冷凝。

早在一个时辰前,探子便传来消息,叛军出现在盛京郊外,谢启衍奉皇帝旨令指挥镇守玄武门,身负肩伤的他不宜战斗,却不妨碍指挥。

如此情形,让谢启衍忆前世的最后战役,一切都在措手不及中打响,太上皇战死徐州,太子临危受命,来不及登基,全军缟素迎敌。

鏖战三天三夜消灭叛军,将李泽等人擒拿,自此天下肃然安定,而后太子登基为帝,半生肃政,谣传暴君之称。

谢启衍曾设想过李泽身处何地,从岭南到潼关,如今想明白了,李泽潜伏之地是京城,天子脚下,最危险也最为安全的地方。

望着万名叛军来势汹汹,现在他们只需等他父亲平西王率辽西军队赶赴盛京,将叛军一举拿下,由虚变实,出其不意。

谢启衍抬手下令,“放箭!”

顷刻之间,羽箭如雨直射而出,黑夜中叛军持盾抵挡,发出阵阵响声。

一侍卫快马扬鞭赶到玄武门,跃下马匹,急急跑上城墙,跪下慌张道:“世子!锦宓公主被掳走了!”

听言,谢启衍身形一震,侧过身来怒言:“何时的事!”

侍卫抖着声道:“半...半时辰才发现...”

谢启衍气极,一脚将那侍卫踹翻于地,“公主府内外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,废物!”

公主府有官兵看守,怎么还会出事?!

正在此时,城门之外火光闪现,照明了一片视野,不似方才那般漆黑。

谢启衍回身看去,只见叛军之中,一身着青红衣裙的豆蔻女子被绑在木架上,粗绳捆着身躯,无法动弹。

她面容娇美,眼含泪水望着谢启衍,口舌也被紧塞着绢布。致使谢启衍心如沉石,手掌紧紧抓住城墙护栏,那正是锦宓公主。

只见一身着盔甲的男子缓缓从叛军中走出,谢启衍定睛一瞧,薛武侯薛恒,当初他抛家弃子从盛京逃出,再无音讯,终于出现在这里。

薛恒神情傲然,当初皇家使他家破人亡,已是满心恨意,他扬声道:“谢世子素来卓越不群,自是非寻常勋贵公子,这玄武门由你看守,自是手到擒来,但不过你看看这是谁。”

谢启衍已然面色铁青,冷视着远处叛军,呵斥道:“大胆逆贼,敢挟持大盛公主,还不速速放开公主!”

薛恒笑了笑,则谈条件道:“只要你大开城门,放我军入城,老夫便放锦宓公主一命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同时发生好多事,所以用了三个视角

第100章 城外

薛恒言罢, 便抬手一挥,士兵将锦宓公主口中的娟布猛地抽出来,她喉间干涩不适, 连咳了几声。

锦宓还未来得及开口,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架在她的脖子上, 远处城墙上的谢启衍戎装笔挺, 面容铁青。

锦宓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,绳索捆得很紧, 根本无法挣脱,但指间藏着一片细小的刀试着割开粗厚的绳子,由于藏刀, 柔嫩的手被割得处处血丝。

她本是在府上些许,一碗莲汤之后便躺下了, 被抓出公主府,绑在木架上。

见此番情形, 锦宓多少也猜到些许, 前世经过生死的人又怎会怯场, 自也藏有锐物在身上。

这叛军入城烧杀抢掠, 盛京百姓难逃, 想必里头也情况紧急了。

她开口对城墙上的谢启衍道:“启衍哥哥, 不必管我, 宓儿不怕!”

刚喊出来, 那把大刀逼近锦宓的脖颈, 她不得不噤声下来, 薛恒现在木架左侧,直勾勾地望着谢启衍,“听闻锦宓公主与谢世子前些日子定了婚约, 青梅竹马,情深意重,一个盛京城和尊贵的公主相比,哪个较为重要?”

谢启衍银牙微咬,手按在城墙上,指尖泛白,前世锦宓便是在他眼前离去,而如今不应该重蹈覆辙,青灯大师所言有劫的是他才对。

谢启衍未有言语,离开城墙之上,薛恒等叛军些许疑惑,片刻之后,只见城门半开,谢启衍身着戎装,一马一长.枪在火光之下走出。

“不管是政.乱、还是战役,此为男子间的争斗,薛大人何必要为难女子,传出去也算不上什么好汉。”

薛恒望着谢启衍微微挑眉,嗤笑了一声。

谢启衍又开口道:“当初在旲山之战,薛大人长子被擒杀,那可是你最得意的儿子,心中定恨意难消吧,可你那最得意的儿子是怎么死的,知道吗。”

薛恒脸色转沉,这一年里儿子的死,乃为他心中之痛,他又不得不逃离盛京,投入李泽庇护,怎不想将杀害儿子薛长毅的人杀之而后快。

谢启衍则幽幽道:“他正是被本世子一刀穿腹,踹下悬崖而死,不是别人,更不是当今皇帝,正是本世子,既然你今日杀回盛京,何不堂堂正正与本世子打一架,放了锦宓公主,只要你能杀了我,玄武门任你闯入。”

谢启衍拽停身下马,紧攥长.枪,“一个晚辈的邀战,薛大人不会怕了吧,还是说你和你儿子一样无能无耻。”

薛恒听言,心间大怒,是相信了薛长毅死在谢启衍手上的话,见城门之外就只有她一人,怒道:“你这小娃娃,不知天高地厚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老夫正要找你寻仇,你倒自己送上门来。”

锦宓望着谢启衍驾马而来,身形挺拔,气势非凡,但她知道他肩胛上的伤口未愈,昨日才刚刚包扎上,打不过的,会死的。

锦宓红了眼眶,藏在手中的小刃来回割着捆着手腕的绳子,不慎割伤手指,血迹滴落在裙摆上,她道:“不行,回去!我是大盛公主,我命你平西世子回去!”

谢启衍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锦宓,继续对薛恒道:“放了公主,不然身后将士誓死驻守玄武门,直至明日尔等叛军也攻入不了盛京。”

薛恒眼下只想杀他后快,拽起马缰跃上马匹,眼下谢启衍都独自率马而出,面对万名叛军,不怕他还使诈。

薛恒缓缓开口命士兵将绑着的锦宓推过去,怎知李锦宓不知怎地挣脱了绳索,奔向谢启衍的马匹前,满手的血。“我不要你这样做。”

谢启衍看着锦宓,神色淡漠,而后对着城内禁卫军沉声下令,“护住公主!”

随即便有两名禁卫军出来将她抓起往城门处去,鉴于薛恒的虎视眈眈,还不敢将人带回城门之内。

锦宓紧张不已,见挣脱不了,只能大喊道:“你不能输,不能死!”

谢启衍没敢看她,只能回道:“我等武艺对付这种逆贼叛臣,易如反掌。”

“黄口小儿,大言不惭,今日便让你为我儿偿命!”薛恒扬声斥道,提起大刀,拽马直奔谢启衍,出招利落,速度之快。

谢启衍当即反应过来,以长.枪接下他的一招,二人相斗数招,打得难分伯仲。

城门之前万名士兵观望,火把燃燃烧起,盛京城里里外外纷争不断。

锦宓攥着衣袖,指间的伤痕如同不存在一般,她凝望沙场上打斗的两人,心中忐忑不安。

直到望见谢启衍藏在戎装肩袖缝隙的红色,锦宓指尖一抖,是血......

他是从潼关负伤而归的,休养不过三天,肩胛的伤口未曾愈合,又做这样大的动作,伤口定是又裂开了。

锦宓只想叫他别打了,可薛恒穷凶极恶,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,这一开始如何停得下来。

时间缓缓而过,变得格外焦灼,忽然谢启衍似乎撑不住肩胛的伤,不慎吃了薛恒一招,随即被他打翻下马来,在地面滚了两圈,溅起的沙尘弄脏他的面容。

谢启衍双手撑在沙地上,额头满是大汗,能感到的是戎装里头的单衣被血液染湿,只听不远处的锦宓大惊失色,哽咽着声音大喊,“不要打了!”

谢启衍低眸,抓起地面的长.枪,站起来身来,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,盛京城显露颓势,引蛇出洞,歼灭叛臣一党。

意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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