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段

不知怎的,李昭景忽然失神,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突如其来,隐隐觉得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,是关于他的事,值得深刻记住的事,但为何想不起来。

在四周搜寻的士兵忙道:“禀二皇子,此地无人。”

正此时,豆大般的雨水从天空上落下来,打在李昭景的脸庞上,下雨了......

雨水将李昭景从恍惚中抽离出来,眼神定了定,他转过身,刹那之间,一把沾染雨珠的锋利匕首朝他咽喉划来。

雨水迎面溅起,多年习武练箭,李昭景心中自是警觉,仰身避之,他连退好几步,一枪直指偷袭而来的沈卓。

沈卓侧身躲掉还击,李昭景却左脚不慎踩入泥泞的沼泽中,周身皆是叛军将他的一行人团团围住,一众士兵缠斗起来。

沈卓见此乘胜追击,与打斗起来,“想要我沈卓的命?不过十八出头的毛头小子,你还是太嫩了点。”

李昭景不曾沈卓在此埋伏,二人争动之后,他左腿在沼泽里便越陷越深,不能与他纠缠。

手中长.枪猛然插入沈卓脚侧的岩石,李昭景欲要借助长.枪之力抽身而出,却被他匕首划伤手臂,正在此时,绵长空灵的笛声响起,吸引了众人注意。

只见四野草地间,几只蛇虫缓缓出现,众人尚未发觉,笛声也未停。

沈卓顿下动作,循声望去,还未寻到吹笛之人,只听脚下一阵滑溜的触感,尖牙利齿一口咬入他的皮肤中。

沈卓扬声嚎叫,忙低首看去,只见一只青白两色的小蛇将他咬伤,李昭景借此机会,一拳砸翻沈卓在地,紧握长枪,立即将深险到膝盖的左腿从沼泽里抽出来。

云烟谷为苗族藏身之所,不乏手段阴狠的大蛊师,笛声阵阵,沈卓寻望瞥见树木之上有一倩影,正在吹响虫笛,蛇虫偏偏朝他而来,连逃数步。

沈卓抽出梅花镖掷出,直向吹笛之人,顿时间虫笛从树上掉落下来,蛇虫停下攻击。

而此时得以脱身的李昭景持枪逼来,枪刃猛然刺穿沈卓的腹部,他当即僵住身躯,瞪大双眼看着李昭景,口中发出咽咽气息声。

李昭景面容冷漠,将长.枪赫然抽出,“你死期到了。”

沈卓鲜血直流,顿时倒地而亡,剩下几名叛军不敢在做反抗,欲要逃去。

此时大雨如注,冲刷着地面的鲜血,腥味也被雨掩盖,一切恢复平静。

李昭景轻喘气息,看向不远处的树木上正坐着一个身姿娇小的苗族女子,纤长的双腿垂在空中,轻轻晃动,银饰发出轻响。

李昭景微微一愣,树上之人脸蛋小小的,眉目娇丽,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,明明是好看的脸,眼角处却蔓延着暗色纹路,毁了她的美。

只觉得似曾相识,有种不知名的亲近感,李昭景扬唇一笑,上前几步询问道:“多谢姑娘相助,敢问姑娘姓名,往后好上门答谢。”

雨水都打湿了二人的衣物,那女子目光微冷,轻擦了一把面容上的雨,不予理睬李昭景,抓住藤蔓从树木上缓缓爬下,

她身形有些纤弱,李昭景上前想帮忙,却被女子的声音制止,“离我远点。”

李昭景顿住脚步,她的语气使得他心中一阵低落,望着她从草叶里将御虫笛捡起来,女子淡淡道:“我不过是与沈卓为敌,不必你答谢。”

她不再久留,冒着雨水,渐行离去,而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着虫笛,血液顺着笛身流下来,是方才的梅花镖刺中了手掌。

李昭景怔怔望着离去的身影,不知所味,又回首看了眼沈卓的尸首,命士兵将尸体丢弃到沼泽里。

...

从林之中,本就毒虫蛇兽多,下了雨更显危险。

这种地方本应该很容易迷失方向,可李昭景就像知道出口似的,很快便从树林中走出来。

营地之处的战争显然已经停歇,隔着浅湖望见焰阵军支起的营帐,李昭景满身湿透地回来,心中还在念念不忘林中的女孩。

她的那招虫笛,可真是牛气哄哄,搞得他都有些羡慕这招式,在他遗失的一年记忆里,是不是认识过她...?

而刚入军营,军中的赵秉只怕他又困丛林中,眼下太子昏迷,二皇子刚恢复正常,莫又出事才是。

听闻太子昏迷,李昭景当即心急起来,忙将潮湿的劲装换去,赶到军中帐,只见宋初靖正候在榻旁,为太子诊治。

李昭景上前询问太子的情况,宋初靖回道:“寒瘴入体,好在只是些许,调养几日便会恢复,来时太子妃娘娘备制了不少解瘴的药料,不然这大雨天的,恐是草药难寻。”

听此,李昭景缓下心来,若是大哥出了事,回去可不好交代,但还是在营帐里不安定的来回走动。

一碗热药喝下后,不知过了多久,榻上的李君赫渐渐苏醒过来,四肢还有些无力,他轻揉眉心。

李昭景见到动静,连忙赶上前去,“兄长可好些了?”

李君赫顿默片刻,放下手来,轻瞥一眼李昭景,道:“情况如何。”

李昭景想了想他的问话,答道:“咱兄弟出马,自然是大获全胜,狗贼沈卓已被我处决。”

李君赫面色不改,打量二皇子一眼,回了一句如此就好,便不再言语,而是坐起身来喝杯温水润喉,细细思索眼下情况,便把李昭景如今情况询问一遍,算是寒暄一番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二皇子的情节be吧,没有什么官配而言,他的感情线就是这样,前世也是,他是喜欢青葙的,只是喜欢的时候没法表达,清醒的时候已经忘了。

二皇子会想起来的,不过想起来的时候,青葙已经死了。

太子回到欢欢身边之后,就不写二皇子的感情线了,免得你们不喜欢。

要弃文的勿告吧,很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和币了。

我只是想写一个有私心的角色,不够善良,但大义面前不含糊的人,与其他人都是虚与委蛇,真心只留给一个人的女性角色。

第82章 休整

昨日的大雨将四野都变得潮湿, 从林里有草木泥土气息,阳光将雨水渐渐蒸发。

军中不少士兵中了瘴气,半躺于地上,苗人正以草药给士兵治瘴, 恐是难以前行, 需停留两日再启程回苍梧城。

李君赫身披大氅, 站于中军帐前, 望着众士兵休整养伤, 士兵衣甲上皆是脏乱。

李昭景正站于身旁,关于之前他的事,二人商议过,太子本就是个不善表达之人,对于他的恢复,明明有着欣喜,但却又有种深沉。

李君赫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李昭景, 之前中蛊一事,李昭景已听宋意欢避重就轻的说了不少, 避开了青葙的存在,只提是宋初靖所治。

来到云烟谷苗家之地时, 李君赫自是见了青葙, 所以李昭景恢复神智,早在几天前也已知晓, 也依了青葙的请求,没有和李昭景说起她的事。

而宋意欢心思细腻,二弟失忆的原因,想来她是已猜到是青葙所为,既然使他忘记, 何必毁了青葙的苦心。

深入内心的记忆怎舍得独自留给所爱之人,倒不如忘了。

李君赫心绪微转,缓缓开口道:“此番虽遭到伏击,但叛军元帅沈卓已死,除去一大麻烦,眼下便只有一人还未露面。”

李昭景站于太子身旁,回道:“废帝李泽,此事谢世子与我提过,不过岭南境内一年之久,始终没有李泽的下落。”

李君赫淡淡道:“应该留沈卓一条命的。”

李昭景懊恼道:“我在林中险被那狗贼逼入沼泽,气恼之下便下了重手,便没有想到这一层面。”

李君赫眸色淡然,先前他说已将沈卓击杀时,便已想到李昭景定是意气用事,回道:“无妨,孤自有防备。”

只听李昭景微松一口气,二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
阳光和煦,秋风拂来带着微微凉意,李君赫拢了下肩上大氅,也不知意欢在苍梧城可有担心,低声道:“来时,太子妃可有让你带什么话没。”

李昭景有些心不在焉,但还是回道:“带了...”

“何话。”太子道。

李昭景目光望向别处,忽蹙了下眉,轻描淡写的回太子道:“她让我多带些药料,会用得上。”

听他如此敷衍,李君赫眸色微沉,侧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远处的营帐处燕小侯爷正与一女子在言语。

那女子娇小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,右手上缠着纱布,燕川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手上伤势,多看了几眼。

正是苗疆圣女青葙,苗兵一众由她带领,会在云烟谷也不意外,近几日燕川与她走得较近。

之前李昭景提及过,林中与沈卓相争,受一女子吹虫笛相助的事,想来手上的伤是如此落下的。

远处的二人入了营帐,李昭景喃喃道:“大哥,那女子是何人?”

李君赫收回目光,瞥眼他蹙起的眉,没有为此隐瞒,“苗疆之女青葙。”

李昭景怔了一下,“她就是青葙?”

李君赫不再言语,走入中军帐,剩李昭景一人在原地思索不已,有痕迹是应该的,不管是什么,即使忘记,但它存在。

昭景自幼活泼好动,与太子性情相反,二人一个冷若冰霜,一个满腔热忱。

太子喜好猛禽,心思深沉,而李昭景虽好斗好动,时常走动军营,但却喜好可爱之物,不拘小节,看似人高马大,实则内心感性。

幼年时,太子不慎将他养的兔儿喂错食物死了,李昭景为此难过许久,隔了半个月,兄弟二人才和解。

不过大多时候,太子都较为让着弟弟妹妹,相处还算和谐。

***

夜幕渐临,虫鸣声此起彼伏,为避免夜里有野兽侵扰,营地里的篝火几处。

中军帐内烛火摇曳,桌几上正摊开着地势图,陈铺的宣纸上,沾墨的笔尖停顿,最后放置在砚台上。

李君赫席地而坐,淡淡地瞥向跪坐在不远处的青葙,她面容苍白,身姿已越发瘦弱,她道:“我已将玉灵蛊的消息放出去,李泽中了青辕的毒,为此深受折磨,他若听闻,必会露面夺取。”

苗家与叛军之争便是为了这灵蛊,争得面红耳赤,李泽对苗家穷追不舍,也是为了此。

李君赫指尖轻轻摩挲,道:“此事冒险,孤会派人保你周全。”

青葙眸色平和,继续道:“我只要朝廷从今往后庇护苗民,其他别无所求。”

李君赫凝视着她,指尖微顿,“苗人为大盛子民,自会佑百姓安居乐业,孤素来不喜欠人恩情,往后有何需求尽管来找孤。”

“往后再说吧,我为的只是我自己罢了。”青葙嫣然一笑,话语说得轻描淡写。

她命不长已,还有几个往后,苗民因蛊毒之术与世人皆怨不少,以前是迫于蛊王的狠厉,各方势力不敢妄动,如今蛊王已去,青葙只能带着族人躲入深山。

深山与世隔绝,弊大于利,唯有得到朝廷的佑护,才能活得正大光明。

青葙叩首行礼,“多谢太子殿下。”

言罢,她便退出了中军帐。

账内恢复安静,砚台上的笔墨已干,李君赫目光落在书写的宣纸上,几个月来平定岭南的历程,叛军近十万铁骑士兵隐约的在减少,像是被转移了。

李君赫指尖轻扣桌面,叛军似乎在筹划什么,这岭南不安全,还是该将意欢送回京城。

...

夜色朦胧,明月渐圆,除去月光,便是各营帐的火把照明视线。

营帐之外,李昭景仰首半躺在辎重车上,隔着稀疏的树叶,赏一轮明月,神色自若。

秋风落叶飘到他面容上,拂开落叶,李昭景坐起身来,不经意间瞥见一抹倩影从太子的营帐出来。

他挑了挑眉稍,从辎重车上跳下来,提步跟上去,营地里路面不平,脚下不慎踩到枯枝,发出了细微的声响。

走在前面的身影有所察觉,青葙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正见身形高大挺拔的二皇子跟在身后。

李昭景顿住,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,他抿了下唇,冷声道:“这夜阑人静的,男女授受不亲,你去太子的营帐做甚。”

他大哥可是成了婚的。

青葙回道:“二皇子不必如此警惕,苗家与焰阵军交涉,自然是一些政务。”

李昭景又道:“之前多谢你了,你的名字可是叫青葙?”

青葙望着他片刻,没有回应,最后还是选择准备离开,见此,李昭景连忙叫住她,“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过。”

青葙轻顿,藏在袖中的手微攥,随后放在身后,嫣然笑起来,甜得像个孩童一般,“我们不认识。”

李昭景不解,忙道:“可是......”

青葙打断他的话,“如果认识,我一定超级超级讨厌你!”

李昭景一怔,随即便有些气恼,好心与她致谢,竟说出这样无礼的话语,还如此不遮掩,即便是讨厌也不能故意说出来,给他听吧。

李昭景上前两步道:“你这丫头好没礼数,招你惹你了,一来就讨厌我,你有本事再说一遍。”

青葙轻蔑地哧了一声,看起来十分不友好,插着腰肢道:“说三遍都可以,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。”

“无礼!岂有此理!”李昭景气恼道,亏他之前还对她客客气气的,“南蛮女子皆都是如此不知礼数的么。”

青葙恶劣地回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李昭景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,便是听她说这样的话,就觉得气恼,在林中时也是这般,一副不搭理的模样,岂是看不起他?

李昭景道:“若不是瞧你是女子,定要与你以武示威,让你心服口服。”

青葙顿了顿,则道:“那便来打。”

...

半时辰之后,夜色已深,本已熟睡的宋初靖被叫了起来,陈设简朴的营帐里烛火摇曳。

李昭景面庞红通通的,活像转世关公一般,是中了青葙的药物,口中还在怒骂着,“若不是我让着她,岂会中她的招数,这个女子不可理喻,我也十分讨厌她。”

宋初靖神色镇定地给二皇子的面容擦上清凉的药膏,只听他又道:“不对,我是十分十分讨厌她,我若再同她说一句话,我就是乌龟。”

宋初靖分析着二皇子的脸,淡淡道:“有红脸,有点肿,这药养颜消热,睡一觉起来便消了,不碍事,明日还是那个英俊的二皇子。”

在李昭景的气恼之下,宋初为他涂好了满脸的药膏。

烛火一吹,李昭景躺在榻上入眠,黑夜中幽幽传来他的话语:“我真该拿那青葙治罪……”

...

翌日清晨,焰阵军整顿布阵,准备离开云烟谷,黑压压的士兵已准备就绪,有司蓉与青葙带领的千名苗兵则留在营地里。

太子所中瘴气不深,但还是避免路途辛劳只体力不支,便坐于马车之上,而李昭景驾马而行。

他早上起来先是洗了把脸,宋初靖说得果然没错,起来便消红了,他拽着马仍是忍不住望了一眼苗家营地,不见青葙人影,随后便率军而退,离开云烟谷。

远处的山峭上,少女席地而坐,望着渐渐远去的焰阵军队,轻轻道了声后会无期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太子像爹,二皇子像娘。

好了,二皇子的事就到这里了。

第83章 回城

听闻云烟谷里一切安好, 宋意欢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,军队归来当日,她早早便在城墙上等候。

日子转凉,秋风萧瑟, 吹得宋意欢发丝飘动, 近来娇颜圆润了点, 望见远处缓缓行来的队伍, 随即笑颜逐开, 让婢女搀着她从城墙上下来。

焰阵军归城来,众士兵皆有疲惫之意,二皇子李昭景驾于马上,样貌清隽,气宇不凡,他跃下马来,道了声皇嫂。

宋意欢颌着首, 开口便是:“太子殿下呢。”

这话音落下,不远处的马车里身着墨赤劲装的男人便行径利落地下来, 身形修长,依旧是那般冷隽, 面容些许苍白。

这正是太子殿下, 二人相视着,已是近一个月未见, 这般见他平安归来,宋意欢明明眼眸弯弯,却抑不住眼眶的水气弥漫。

李君赫没有停顿,朝着挺着小肚子的宋意欢走近,轻缓地将人拉到身边, 语气不紧不慢道:“怎哭了?”

宋意欢鼻尖红红的,碍于众将士的面,不好作出什么亲密的举止,攥着他的衣袖,眼巴巴道:“见殿下安好,意欢心里甚为欢喜。”

太子倒是没顾有众将士和李昭景在一旁,抬手便抹去她的眼泪,揽着宋意欢入马车回府。

焰阵军便由二皇子领入城中安顿,马车缓缓驶向扶桑府,几片落叶飘在车顶上。

厢车内还算宽敞,宋意欢坐在太子身旁,擦过的眼泪又掉下来,显怀之后,她胃口大涨,如今也胖了点,不过还好,只是显得丰腴饱满。

宋意欢睫毛湿湿的,探着身子紧张道:“意欢听闻殿下中了瘴气,严不严重呐。”

孕期的她情绪起伏较大,很容易就掉眼泪,哪里是说不哭就能不哭的,这眼睛都不听自己使唤。

李君赫揽着她入怀中,平和道:“无妨,只是些许受瘴。”

宋意欢望着微顿,伸手搂住太子的脖颈,微凉的眼泪都蹭在他的面庞上,她声音带着哭腔,糯糯的,“意欢都快担心死了。”

她那隆起的小腹抵着李君赫,还有点不太习惯,腰肢亦是没有以前的纤细,他仍是忍不住轻抚,认真同她道:“莫哭,孤安然无恙。”

宋意欢点头,在太子肩膀上轻轻呼了一口浊息,然后将他的手抓住,细细听脉象,看来是之前备制的草药起了作用,除了有些体虚别无他碍。

宋意欢心绪渐安下来,抬眸端详着他的容颜,剑眉凤目,鼻梁笔挺,棱角分明。

嗯,好像太子殿下近来都晒黑了点。

以前她都不敢直视他的面容,气势会压得人屏着呼吸,后来总是在夜里喘息相视,心会怦怦直跳。

李君赫被她瞧着得有些不自在,微微蹙眉之后,轻撇面容,将宋意欢按坐下来。

宋意欢瘪嘴,吴侬软语道:“意欢很想殿下。”

言罢,她便凑上去,探首吻住太子的薄唇,交缠的是她的温玉软香,柔滑水润。

李君赫轻顿,送上来的温软如何不令人心动,扶稳宋意欢的腰肢,手掌隔着她罗纱般的衣裳轻抚。

秋日枫叶已红,桂树开花,马车缓缓行到扶桑府前,门口的桂花飘香,沁人心脾。

苍梧城不似盛京那般宽广,从城门到扶桑府用不了多久,宋意欢被搀下马车时已不再泪眼,只剩那红唇莹润,模样娇人。

二人共入扶桑府之后,太子先去沐浴更衣,褪去近日来的风尘与疲乏。

在东苑的雅阁水榭里,扇门正敞,地面陈铺着锦褥,黄梨花木桌上摆放药箱,太子席地而坐,一拢赤红的衣袍半敞着,露出肩胛处的伤。

在云烟谷的营地里,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,宋意欢紧张他,便拉着太子换上新药,一双小手轻轻柔柔地给他包扎着干净的纱布。

宋意欢唇角带着一丝笑意,太子殿下除了大婚当日那身玄红龙祥婚袍,别他时候可没见过他穿过红衣。

来岭南前,宋意欢给太子挑选的衣裳不是红就是紫,这回是没衣裳穿了,才换上了这袭赤红的衣袍,她看着太子隐隐嫌弃的眼神,便是觉得好笑。

纱布缠好,宋意欢将太子的衣袍理好,系上腰带,正好这时婢女将汤药端来。

宋意欢本该再动手,却被太子安坐好,他淡淡道:“莫累着,好生歇着。”

太子喝药很快,几口下去小碗便见了底,宋意欢乖巧地坐在他身旁,桌面上的药箱也被婢女收拾下去。

宋意欢道:“二皇子解蛊的事......”

太子放下药碗,斟着茶水,“孤已知晓。”

“是二皇子说的吗。”

李君赫用茶水润着口,没有言语,宋意欢眸色微低,道:“蛊是青葙姑娘解的,解蛊是以命换命的法子,我有些担忧她。”

“云烟谷里,孤见了她。”李君赫放下茶杯,侧首看向宋意欢,回道:“命不久已,不过孤会命人安顿她。”

宋意欢启了启口,心绪复杂,最后轻叹道:“救一个人,搭一条命,何其无辜,为何还要抹去存在的痕迹。”

水榭外的池水,鱼儿游弋,宁静祥和。

李君赫沉默地看着她许久,不知想了什么,最终缓缓道:“孤曾做过一个梦,梦里你已不在人世,唯留孤独活,就像慢.性.毒.药,平静且深入骨髓,不是不能忍受,只是不快乐,而郁郁寡欢。”

宋意欢愣住,怔怔望着太子的面容,因他一席话,变得思绪万千,他是说前世吗,梦到过?

李君赫眸色漆黑,随后收回目光,沉声道:“如是孤将离去,亦不愿容你独自难过,但不如抹去这记忆,所以这很好理解。”

宋意欢又有些泪目,靠近过来,抱住太子的肩膀,摇着脑袋说道:“我绝不要忘记殿下,我会顾好自己,殿下亦要好好的,我们相守一生。”

李君赫见她将哭的模样,不禁浅笑,手掌轻抚她的后背,“孤不过是说说。”

“我不想听你说。”宋意欢将面颊埋在他的颈窝里,感受着他的体温,又瓮声瓮气问道:“殿下这个梦是何时做的。”

李君赫顿了顿,胸膛都被宋意欢霸占着,他想了想,平淡道:“你未同我交.合之前。”

宋意欢一顿,刚才还在感动,被他一句交.合扫得一干二净,臊得脸微红,她抬首看他,太子还一脸的肃正。

宋意欢从他怀里出来,羞怯道:“你…你说话怎么没个正经!”

“如何不是?”李君赫微挑眉稍,心间来了几分兴致。

他便探首而来,与她的气息亲近,认真道:“那时我让你缠得差点交代给你,声音又娇又媚,身子香软不说,就是那儿紧得我进退不得,你越是哭,我便越想欺负你,可我又心疼......”

宋意欢连忙用纤手捂住他的嘴,娇媚的面容红扑扑的,羞到手指发颤,好在房间里就他们二人,恼道:“你...你不害臊!”

李君赫面容认真,的确是那个梦之后,千方百计地想占有她,得不到心,那便得到身子,他不是什么好人,便渴着她。

“你我夫妻之间,有何好害臊的。”李君赫低声说话,气息湿热,便轻柔地舔了下她的手心。

宋意欢如触电般收回手,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底,太子却顺势从身后将她身子抱住,十分亲热,他身上有淡淡的幽香,是刚沐浴过。

太子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,弄得宋意欢痒痒的,心间怦怦乱跳,那只宽大手掌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,只听他开口道:“若不是有他在,便将你吃了。”

宋意欢轻轻低首,白皙的面颊透着粉红,任着他的动作,不知说什么好。

忽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,像是踢了他爹手掌一脚,李君赫的手掌停顿,为此宋意欢也怔住,只听他道:“他岂是不高兴我。”

宋意欢忽然觉得好笑,但还是解释道:“近来常常胎动。”

李君赫蹙了眉,之前也有这类情况,但他常走动在外,没能在宋意欢身边照顾,“会疼么?”

宋意欢摇头,有些苦恼道:“不算疼,就是劲好大,有时夜里睡着都会给孩子吓到。”

李君赫顿默片刻,心绪微沉,温柔道:“往后几日我陪着你。”

宋意欢嫣然浅笑,纤手覆上他的手掌,乖巧回应:“嗯好。”

太子没能在身边,她不怪他,正应他政事繁忙,需奔波沙场,她便更要照顾好自己,不让他分心,待岭南战事结束,他们带着孩子一同回京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欢欢怀孕,情绪起伏大,变成哭包就很正常。

太子哄着点。

第84章 来信

沈卓被擒杀之后, 岭南叛军呈鸟散鱼溃,焰阵军留城休整几日,便由燕川与二皇子率军马赶往南海收复,却不见残留的叛军人马, 现已驻扎南海诸岛。

岭南迎来久违的平静, 而这平静没有让李君赫放松下来, 反而闻到一丝不简单的意味。

九月重阳, 秋雨绵绵, 扶桑府内的曲廊中,小厮领着衣着潮湿的信使赶往雅阁水榭。

宋意欢正半躺于美人榻上,身着罗纱诃子裙,微卷的长发未挽起,披搭着秀肩,姿态丰腴慵懒,即便是小腹隆起, 仍旧美人如玉,气质有加。

她正在绣着一件红色小肚兜, 是给孩子穿的,今年是虎年, 宋意欢算了算日子, 应该在年前临产,所以肚兜上绣的是喜气的小虎。

太子则在不远处的书案上处理政务, 二人显得很和谐也很安静,谁也没有打扰谁。

房内的镂花扇门敞着,细微的雨水显得宁静,小厮领着信使来到,“禀太子殿下、太子妃娘娘, 京城来了信使。”

听见这声,宋意欢停下手中动作,抬眸看向扇门之外,带着雨水的信使恭恭敬敬的站着,手里攥着个竹木筒,这专门送信的,未见到收信人,不轻易将信转交于他人递交的。

太子将墨笔放在砚台上,声音清冷,“呈进来。”

小厮这才拿过信使的竹木筒,入房来呈到太子跟前,随后便退了下去。

太子将竹筒揭开,里面是有一张轻羽信,展开细细端看,宋意欢则坐起身来,将针绣放在一旁的篮子里,望着太子的神情。

她也想知道京城来的什么消息,不过太子未开口,她身为妇人,看样子不是什么家信之类,自也是不好上前去问。

太子眉宇间微凝,淡淡道:“该回去了。”

听了他开这个口,宋意欢这才从榻上起身,缓缓走到太子身旁,神色疑惑道:“是什么事。”

信是谢启衍命人传来的,卫国公穆老妇人辞世,卫国公似有端倪,潼关之地有兵马集结,信中代有圣上之意,传太子等人回京,再者太子妃身怀皇嗣,不得再在外奔波。

太子微微挑眉,这最后一句恐是母后带的话,前些月得知意欢身孕之后,不只一两次传信,叫意欢回京,但碍于怀孕初三个月,害喜重,易落子,最为危险,便拖到现在。

他将信放下后,抬眸看向娇颜圆润的宋意欢,伸手揉了她的脸蛋,触感柔滑细腻。

太子随后起身寻了火折子将信件烧尽,随手扔入瓷杯里,他们在岭南的时日不长,好在战事顺利,可早些回去。

岭南偏僻穷蛮,以母后的性子,是不放心意欢在车祸生产的,到底还是紧张她。

宋意欢倚着太子的身体,反倒是问道:“那岭南怎么办。”

好像所有人都在紧张她的身子,就她自己不知所以,且毫无压力。

太子不再理会公务,手掌轻扶宋意欢的腰后,触到她垂在身后柔顺的卷发,心头更柔了几分,自成婚之后,她的卷发都是挽起来的,近来有些松散,便没有好好挽发。

“此事待昭景二人回后再议。”太子回道。

随后便给宋意欢披了件外衣,二人在曲廊内散步赏雨,她如今多走动走动是好的,他们在岭南这么久,总算要回去了。

曲廊外的雨声淅沥,清风微凉。

宋意欢侧眸瞥了下太子的面容,清冷俊逸,一如往日那般气场,这几日太子的确是留在苍梧城陪着她,南海的事都交给二皇子和燕川去处理的。

如今这般情景,搁在以前,宋意欢做梦都没想过,可以离太子这么近,忽然感到很愉悦。

依太子的话,在她还没去京城听雨院之前,他梦里出现前世的记忆,他以为是梦,而宋意欢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
宋意欢微微出神间,太子凤眼轻睨她一眼,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,神色淡然道:“许久未听你弹琴了。”

宋意欢的手被他捂得暖暖的,想了想道:“可这里没有琴。”

意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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