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段

宋意欢醒来,时辰都有些晚了,就只听府里头吵吵闹闹的,她或许能猜到是因为什么。

洗梳时,柳薇梳着她的长发道:“不亏是皇家,来的东西可大方了。”

宋意欢抿唇淡笑,没有言语,至少一件事放下了,那便是同太子在一起时,不必藏着掖着,更不必担心被人发觉。

想想昨日殿中的事,她便有些心悸,不能再让人知道些什么,尤其是和太子的事。

她和太子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四月十五,一连几日来,筹备得是有些着急了,宋府上下忙了点,礼部偶尔会来一两次。

不过她和太子是不得见面了,要待到大婚之后,为此宋夫人把宋意欢拉到房里,同她说起这事儿,说是本就乱了分寸,便更应小心些。

宋意欢被母亲提得怪难为情的,她也没打算和太子殿下见面。

话是刚说没多久,第二日在后院侧门,宋意欢便撞见来喜,兴许是因为黎术过于招摇,如今来的都是来喜,但他们近来确实不该见面的。

这日天色阴冷,细雨绵绵,满地潮湿,就连视线都模糊着,宋意欢撑着油纸伞,裙摆微湿,便轻轻提着裙边。

直到拐入巷道里,高大修长的男人入了宋意欢的油纸伞里,大手接过伞柄,他墨发微湿,细长的凤眸看着她。

雨落在伞上淅淅沥沥的,太子一手揽宋意欢的腰肢,一手执着伞,旁人看不清二人的面容,这般亲密,倒以为是对夫妻。

盛朝民风开放,街道上是时常能见到夫妻相挽而行的,更何况这样的雨天。

宋意欢头一回同他明目张胆的走在盛京的街道上,心里怪紧张的,细声道:“殿下最近莫来找我呀。”

李君赫揽着她腰肢的手沾了雨水,抿着唇不说话,那日选妃结束后,他从长德宫去了父皇的奉天殿,是被训斥了一通。

父皇果然精明,装病这事儿果然被发现了。

李君赫将宋意欢揽到马车前,她却站着不动,是不愿上马车,他便问:“怎么了?”

宋意欢抬首同他对视,“我只是来同殿下说这一句话,便回去了。”

叫他别来找她......

李君赫蹙眉,手执着伞,眉目里是不高兴,特趁落雨天来找她的。

宋意欢被他瞧得心里发怯,本身太子就是张冷脸,越是蹙眉,越像是要凶人。

但她现在是知道了,太子若是真的在生气发怒,就直接把她抓上马车,哪里还会这样瞧着她。

这个人做的总比说的多。

宋意欢纤手扶在太子的手臂上,踮起脚尖,讨好式的亲吻他的俊脸,便去接他手里的油纸伞。

李君赫揽着她的细腰往前一按,柔软的身子贴紧他的胸膛。

接着他俯身把伞往下一些,正好挡住二人的面容,却淋湿他的肩膀,李君赫用唇瓣蹭蹭她的红唇,开口道:“再亲一下。”

油纸伞中,宋意欢看着太子近在咫尺的容颜,心间热热,贴上去吻他,学他那般探入唇齿间,温软香舌,她的所有技巧都是他带的。

直到吻罢,宋意欢气息略微不平,将太子手里油纸伞拿过来,道声好了,便提裙摆回去。

出来得不远,一会儿就能回到宋府。

细雨落在李君赫的墨发间,他看着远去的宋意欢,执伞而去。

躲在马车另一侧的来喜,撑伞遮过李君赫发顶,小心翼翼说道:“殿下别看了,迟早也是您的。”

李君赫侧首冷瞥来喜一眼,踩着凳子入了马车,看着车内的茶点,心绪难平。

他就来看她一眼,怎么都不愿和他多处一会儿?

作者有话要说:  我觉得你们可能会说太子这章只对欢欢说了七个字。

历史新高。

关于小时候的事吧,哈哈其实很好玩的。

小时候太子真的不是故意把意欢欺负哭的,全都是弄巧成拙,包括之前说到欢欢初潮也是,他以为欢欢受伤了。

谁让小太子偷媳妇呢

关于薛渝言,她前世做的孽可多了,有隐藏身份,不重生不穿越。

第43章 撞见

回到宋府后院, 宋意欢提着的裙摆还好,但绣鞋湿了不少,她将油纸伞合起来, 轻轻呼了口气。

刚走入南苑的院子,柳薇便寻到了她,见她手里拿着伞,“小姐, 这下雨天你去哪了。”

宋意欢挽了下散在耳边的发, 有些心虚, 往闺房中去, 道:“出去走了一圈。”

柳薇跟在她身后,道:“夫人正问你呢。”

入了门后, 宋意欢去鞋柜里找双干净的绣鞋, “什么事?”

柳薇见她脚上鞋湿,便上前去搭手,把绣鞋取出来给宋意欢, “周家备来份连理梳, 让你去瞧瞧。”

宋意欢颌着首把鞋换上,整理了下衣裳, 没等她往宋府正堂去,宋夫人便自己来了, 身后的大丫鬟端着红木盘来了,上面放着雕琢精细的朱漆梳, 寓意着白头偕老。

宋意欢瞧着那连理梳, 长姐没几日便要生产,劳烦她费神这些了。

宋夫人来此没说什么,就提了姐姐诞子后, 得空去看看,也算是个姨母了。

宋意欢听着她的言语点点首,前世姐姐难产是要去瞧瞧,让人带句话去,还得好生注意些。

宋夫人抿了下唇,瞧着女儿精致的面容,睫毛纤弯,唇红娇艳,拉起她的手,开口道:“待你入了东宫,早日有上皇嗣,这事事就稳了。”

宋意欢耳尖热热,这说着怎么转到她身上来,刚刚才同太子见面的她分外心虚。

忆起之前喝避子汤的事,让她腹寒了好几日,之后再与太子在一起,他似乎小心了些,没再让她担忧这种事。

宋意欢想得到,太子应是知晓她用了避子汤的事,他们也很默契地不提这个。

见宋意欢没回话,宋夫人便拉着人又再说一次,她是希望意欢能怀上一子,可弥补了她的遗憾。

宋意欢面颊淡粉着,只好点了头,这种事儿哪是她说得准的,现在莫出什么事才是。

待宋夫人走后,宋意欢左思右想,仍是搭脉听了下自己,随之放心下来。

让柳薇把连理梳收起后,她便换去略湿的衣裳,方才好像太子殿下的肩膀被雨打湿了。

****

同太子殿下说过提过莫再来找她的话后,便不再见到来喜过来,他应该很忙才对。

宋府在忙着备婚,这些天里,谢七也没闲着,在府里帮着忙里忙下的,手臂的伤拆了纱布,比之前方便得多。

谢七是知道宋意欢要嫁人,而且还是去东宫,便同她提到,嫁过去把他也带过去陪嫁,总要有几个自己人护着她才行。

听得宋意欢笑了笑,说他也不是宋府的家丁,哪有自己要求当陪嫁的。

对于谢七的事,宋意欢还没去查,但直觉告诉她,她是对的,或许谢七真的和平西王府有关系。

辽西平西王,谢知渊,盛朝异姓王爷,当年韩家专政夺权,韩太后妄图称帝,皇帝便是以辽西平西王的兵力起义,征伐九州,最后推翻太后政策,夺回李家山河。

虽平西王如今仍旧镇守辽西,常年不回京中,但在盛朝士族中,无人可比平西王显赫,战功累累。

平西王府里只有看守的仆人管家,别无他人,不好拜贴打扰,况且前些日子才传二皇子不久后回程,平西世子留守南境。

这使得宋意欢不敢轻举妄动,也因出嫁的事,谢七便搁置下来了。

没过多久,长姐临产的日子将近,这日宋意欢正庭院内歇息时,周府便来了人,慌慌张张的,来这一听,是宋月沁难产,稳婆是护不住人了,只能保小孩。

难产自来就是凶多吉少,是道鬼门关,素来晦气,寻访几家医诊,无医愿去。

宋夫人本就心疾在身,听了这话当即喘息不止,捶胸摇首,张管家连忙让人去备药。

宋太医此时在太医院,不在宋府,宋意欢常年习医识草的,不敢犹豫便带着几人往周府赶去。

前世姐姐同样是难产,虽是保下一条命,却毁了身子,宋意欢曾想没了宋府的烦心事,姐姐应会好过一点,结果还是难产。

四月初寒食,不少人趁着节气踏青赏花,天色虽较为阴沉,但长街上行人不少。

宋府的马车走得急,一路上都唤开行人。

谢七见宋意欢焦急出府,他有些痴傻,但知道是出了要紧的事,便跟着马车后面追去。

常年行军奔波的他,这点路程实在不在话下,就是有点追不上。

车里的宋意欢听见他的唤声,从车窗探首出来,便见谢七追在马车后面,他怎么也追来了。

宋意欢连忙让车夫将马车停下,正巧离巷道口不远,只听谢七唤道:“把我带上。”

......

与此同时,容色明丽的碧衣女子手拿蜜饯行在巷道之中,她神色惬意,身后跟着一名侍女。

难得一次尚书房课业提前习完,李锦宓便溜出宫来,是打算去宋府探望宋姑娘。

前些日子兄长选妃一事,她没能去看热闹,最后太子妃的人选,好在是有惊无险,定的是宋姑娘。

李锦宓素来喜欢游走,鲜少乘车,却忽见到一马车停在巷道口,里头坐着的女子貌美似玉,正是她那皇嫂,不知是在等谁。

李锦宓眸色微凉,笑着说,“巧了,不必赶着去宋府了。”

她将手中的小吃交与身后侍女,便提步走上前去。

刚出巷道口,刹那间一莽汉飞奔来,速度之猛,李锦宓尚未能看清,但正要停步避让,怎知那莽汉是个憨脑壳,不知刹步。

只听车上宋意欢惊呼,“谢七,停停停!”

不过已经晚了,莽汉唰地撞上来,直让李锦宓措手不及,撞得她猛退两步,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。

宋意欢见了一幕,惊得张口,这下好了,谢七这个痴傻把公主撞了。

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,人声嘈杂。

仿若一瞬,谢七愣在原地,瞳仁微张,望着地上女子的面容,二人双双对视。

前世记忆犹如跑马灯掠过眼帘,到最后她身体透明,化作虚无消散而去。

李锦宓坐在地上,没得及吃痛便震惊不已,怔怔看着眼前这张容颜,心中五味杂陈,鼻尖酸到想哭,谢启衍?!他怎么在这里?

只听侍女惊呼道:“公主!”

谢七一时间有些慌乱,连忙俯身去扶起她的手臂,“我...我我不是故意的......”

话还没说完,只见锦宓公主回过神来,眼眶含有水气,她咬了咬牙,被他扶起身的同时,还不忘一拳捶到谢七肩膀上,“你是头蛮牛么!我的腰都要断了!”

不管难过还是高兴,先揍了再说!

谢七扶着李锦宓,拉耸着高大的身形,忙道:“……我错了。”

宋意欢见此,连忙想为谢七辩解,“锦宓公主,谢七有些痴傻迟钝,出行着急,我长姐难产不得久留,还请公主之后再治罪。”

李锦宓衣裳的凌乱没整理,环顾马车上的宋意欢,还有身旁谢七,心头全都是疑惑,又闻有人难产,只能将缓缓疑惑放下。

此时昌平坊间,因吃食贩商较多,吆喝声连连。

****

周府内,女子生产哭声阵阵,声音都已喊哑,丫鬟小厮忙里忙外,人人焦急如焚,周林文更是坐立难安。

在外屋的正堂中,李锦宓站在门前的不远处,眉头紧蹙,谁也没想到去请的宋家,来的竟然还有锦宓公主,不过此时的周家没发分神招呼她。

宋意欢已经进产房不久了,孩子还没生出来。按理说她身为即将出嫁的姑娘,不应该进房内见血气,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,就只有宋意欢熟识医理,懂得如何救治,也顾不了太多。

里头丫鬟端热水入房时说:“宋二小姐说需得站着生,来人搭把手。”

见进去好几个丫鬟,李锦宓待不住了,退出正堂去庭院里透透气,她虽才十二岁,可前世是嫁过人的,这样的场面她待着也心焦。

谢七站在庭院里,身形挺拔,紧蹙着眉头,来到此,才知道原来是生孩子的事,他以为自己帮忙。

李锦宓看向谢七,面容俊美却神色木讷,和她想象中的谢启衍不一样,但此刻没时间问宋意欢事情的原委。

刚才宋意欢进产房后,她便问了谢七,他说:“我叫谢七,不认识谢启衍。”

李锦宓道:“你是谢启衍。”

“我叫谢七。”

“你是傻子么!”

谢七蹙了下眉,顿默片刻,回道:“我姓谢。”

这让李锦宓有些哑口,“你是傻子。”

这明明就是启衍哥哥,可他笨笨的,脑子不会拐弯,问他什么都不知道,嗯不对,他知道一件事。

被他弄得气恼不已,李锦宓这才扔下他不管,入了正堂里去等着,见周家上下繁忙的样子,还有周家儿媳的哭喊声。

片刻之后她又走出来了,谢七见李锦宓出来,他便跟了上去,虽然没帮上忙,但找到了他的妻子。

谢七指着李锦宓开口道:“你是我的妻子。”

李锦宓抿了抿唇,这句话方才就听到他说了,虽然没啥用,但可以根据这话肯定他是启衍哥哥了。

她想了想,仍是气恼地回他一句:“别瞎说。”

具体发生了什么,可能要等宋姑娘来解释了,为什么远在南境的谢启衍会成为宋家的家丁啊,而且手臂似乎有伤。

李锦宓走到庭院的石桌旁坐下,谢七跟在身后,小心翼翼地看着她。

仅有的记忆里,眼前的女子是会消失的。

在大雨之中,坐在秋千上她透明到消散不见,就只留下他被大雨侵蚀。这次撞见她,谢七不想锦宓消失。

正在此时,里头丫鬟惊喜道:“少夫人生了,是个公子!”

此言一出,众人顿时松了半口气。

在庭院的李锦宓一喜,站立起身来,又把谢七丢在院里,往正堂走去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恭喜谢世子成功解锁一段记忆。

恭喜公主获得一个保镖。

第44章 谢启衍

卧房内, 婴儿啼哭声渐渐停下,周府上下欢喜一片,母子平安, 姐姐宋月沁也终于可以歇息。

宋意欢站于桌旁以清水洗手上的汗,其实她没做什么, 多数是稳婆和丫鬟动手。

宋月沁体虚乏力,才导致孩子卡在产道内出不来, 只能是换为站姿生产, 让众人将她扶起来, 这才顺利生下孩子。

周林文入房后看过几眼孩子, 便来到宋月沁身旁,周家二老上前来同宋意欢言谢, 她是为姐姐罢了, 别的什么也没想。

宋意欢则是把姐夫喊来问话,姐姐有孕在身, 还这般体虚是怎么回事。

几句话之后, 才知府上二老不懂, 给宋月沁用的药膳都过于补,过于油腻, 姐姐好吃爽口,日日吃这类便咽不下去, 补过了头,反而身子不好。

宋意欢叹了声, ...............写了份方子, 让周林文重新调节宋月沁的饮食。

待一切交代好后, 见孩子安康后,宋意欢出了这个湿闷的房间, 把身披的外衣褪下,外屋的锦宓公主已在等待,她问道:“一切都还好吧。”

宋意欢点点头,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。

李锦宓摇头,她还不想进去,女子生子令人胆寒,倒是宋姑娘这般冷静应对,好生厉害。

二人走出院子正堂,宋意欢看一眼庭院里的谢七,在撞到公主之后,公主便开口要随他们同前来,说是为了谢七。

事情紧急,路上也没过多的交谈,待姐姐生下孩子后,已是从午时到了黄昏,更劳烦公主也在此等这么久。

“方才来时的事......”宋意欢开口道:“谢七有些痴傻,心一急便粗莽起来,撞到公主实在是罪过,还望公主莫和他计较。”

此时的谢七见二人出来,便跟过来,李锦宓瞥一眼他,低声道:“他不是谢七。”

宋意欢顿住,与李锦宓对视着,心里猜到了什么,如果谢七是平西王世子,那么公主一定认识他。

李锦宓抿唇一笑,是不是谢启衍,她一眼就能认出来,毕竟前世他们如此亲密。

好像这样的答案,他们二人已不言而喻。

关于这些事,实在不好在周府说开来,李锦宓便邀着去盛京茶馆寻处雅间。

于此,周家还没来得及谢礼,宋意欢同公主便已告辞,她道明日再来看望长姐。

周家是识趣的,也不好再有挽留,容二人离开。

****

在淡雅的茶间里,小二送来了几碟茶点小吃,桌面上的茶具干净整洁,房内几人席地而坐,宋意欢将茶水斟上。

茶楼是请有说书人的,只是现在已是下午,人早已散去,便显得清净少。

“长兄同宋姑娘的大婚将近,我今日本想去宋府寻见你,巧在路上遇见,谁知被他撞倒。”李锦宓说道。

宋意欢开口又打算替谢七说些什么,李锦宓知晓她的意思,接着道:“宋姑娘不用给他辩解,我不会往心里去的,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他跟着你......”

宋意欢瞥一眼李锦宓身旁的谢七,从入房内来,谢七便跟着锦宓公主坐在身旁。

她是知道了,他定是把公主当成自己的妻了,可如今的状况不是他的那些记忆,或许公主都觉得难为情。

难为情是有的,更多的是疑惑和久别重逢的酸楚,李锦宓从重生醒来,便没得见到谢启衍。

得知他在南境,更是欣喜若狂到满心失落,她完全没想到今生的谢启衍根本不在盛京城。

而再次遇见,竟然是这样的场景,他变得木讷呆傻,她记忆里的谢启衍,身为武将却又谦和温雅,看似亲和却又离她很远。

前世李锦宓以父皇的名义同谢启衍逼婚,在她及笄时他们成婚,他却总是以兄妹的说辞避开她,总在说锦宓你还小。

为了躲开她,谢启衍请战西征一年之久,在归来之际,却因她的执念过深,不慎落湖而亡。

回魂七日,在平西王府静等他凯旋,最后于雨夜中魂散在谢启衍眼前,她以为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在黑暗中沉睡许久,竟迎来重生,回到十二岁这年,一切都没开始之前。

李锦宓曾想过此番幸得重生,还逼他与自己成婚嘛,应是不逼了,或许止步于兄妹似的关系是最好的。

可重生这么久来,谢启衍身处南境,相隔这么远,她便越想见见他。

李锦宓侧首看向一旁的谢启衍,他眉目清隽,认真地看着她,见是见了,是大大超乎了她的意料。

不必等宋意欢回答,谢启衍开口对李锦宓道:“去年腊月,宋姑娘在大雪之中将我救起,这才捡回条命,所以要好生谢过宋姑娘。”

李锦宓哽了下喉,“发生了什么。”

宋意欢接过话来,解释道:“遇见谢世子时,他满身伤痕、奄奄一息,待醒来时他已没了记忆,只知姓氏为谢,至于发生了什么......”

说着,宋意欢看向谢启衍,“恐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”

李锦宓微顿,思索道:“之前我便怀疑南境可是出了事,启衍哥哥如今这般出现在南境,应是八.九不离十了。”

她也看向身旁的人,“这些事我拿不了主意,还是让启衍哥哥去见兄长才是。”

宋意欢微微抿唇,谢七这次跟着她跑出来,闹了这么个乌龙,早知如此得话,就应和太子殿下说起她捡到谢七的事。

谢启衍听了二人言语,深沉地蹙眉,看来他的身份已经很明显,平西世子么?那和锦宓是夫妻的关系从何而来,难道是场梦。

可那些感受,都是真实的存在,痛楚也是那样的清晰无比,自她消失后,往后十余年之久,满心荒芜。

谢启衍回神过来,对锦宓道:“送我去见谁,你不带着我么?”

李锦宓想了想,如果南境出事至今没传来消息,是有人在隐瞒,“去见我大哥,然后在考虑要不要把你送回平西王府。”

“你让我跟着你吧。”谢启衍说完,看向宋意欢,神色认真道:“多谢宋府几个月的照顾,改日必谢礼,今日寻到我家夫人,我便随她去了,不再烦扰宋府。”

李锦宓听言,一手推开他的脑袋,羞恼道:“瞎说什么,本宫乃大盛公主,待嫁闺中,几时是你夫人!”

谢启衍偏斜着脑袋看她,李锦宓站起身来,拍拍衣摆,前世一口一个锦宓妹妹的,就是不肯从她,现在夫人叫得如此自然。

她看谢启衍是意识错乱,竟然还记得他们成婚的事,李锦宓想了想,赌气道:“就算有什么关系,我只是将你当作哥哥罢了。”

谢启衍眸色渐黯,神色失落地看着她。

房内气氛有些微妙,宋意欢瞧着二人,也不知说什么话好。

......

良久之后,三人从茶楼出来,天色已是晚霞映红。

谢启衍仍是跟在锦宓公主身后,好像被缠上了,虽然怎么说都是要带走他,人已经找到,总在宋府也不是个法子。

马车前,宋意欢淡笑着说谢七能寻到身份,自是件好事,只是自己早该察觉的。

李锦宓颌着首,想着她和兄长的婚期,忽然转开话题道:“这用不了多久,宋姑娘便成皇嫂了,你要是现在有什么话,想给我大哥说,我可以给你转告。”

宋意欢听言,面上微热,回应道:“能有什么话说,殿下自应是有别的事,我便不带话去扰他了。”

李锦宓轻轻一笑,上前抱住宋意欢,道:“宋姑娘还是这么香香软软,大哥真是好福气啊。”

宋意欢被她突然来的动作惊得不知所云,谢七见着也微微蹙眉,夫人似乎还没抱他呢。

时候不早了,李锦宓还没设公主府,今日回宫定是要被母后所责骂了。

丫鬟正搀着锦宓上马车,与此同时,远处巷道间的楼房侧门出来一华服锦袍的中年男子,容貌端正,体形刚好,正巧被街对面的宋意欢几人看见。

宋意欢微挑眉,出来之人正是卫国公穆广梁,随即跟在身后出来的是薛渝言和薛侯之子薛长毅。

那所楼房,宋意欢记得,正是前些日子她去过的香记铺,只不过这次是在楼房的后面,只见三人乘上马车。

看着远处三人,身旁谢启衍脑海中前世片段掠过,他微怔,很快神色冷沉缓缓下来,眸色深黑看着薛渝言入车,忽然冷幽幽道:“她是假的。”

听言,宋意欢和公主一愣,双双侧首看向他,公主道: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

谢启衍道:“她不姓薛。”

说罢,竟有几分戾气,举步欲要往那三人行去。

宋意欢二人来不及思考他的话,将谢启衍拦住,公主连忙道:“你要做什么。”

谢启衍紧锁着眉,说得格外认真:“应该杀了她。”

当即宋意欢咽了下涎水,忙将谢启衍拽回来,远处的马车缓缓离去,他还有些执拗,死死盯着马车离去。

且不说他,宋意欢都想把薛渝言弄死,对谢启衍道:“你知她是薛侯之女么?”

谢启衍低眸回想着记忆,零零碎碎,有人同他说,此女非善类,薛家、国公府。

他怔了一下,回道:“不知,但她得死才行。”

李锦宓眸色微凝看着谢启衍,他素来谦和,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,如今他成了谢七,所为便是所想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谢七是个行走的剧本。

啊哈今天还是没有太子,把剧情交代一下。

第45章 月色

见谢启衍对渐行远去的马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, 在锦宓公主的提议下,三人让车夫驱车尾随。

为了不被发现,隔得较为远, 最后见那辆马车入了卫国公府,三人只好停在远处的树木后。

薛侯家于朝堂政党之间,一直都是处于中立,不树敌也不结好, 与国公府两家之间, 不算对立面, 也不算党羽面。

仅是见这样的一幕, 说明不了什么,无奈之下, 三人只好打道回去。

途中, 宋意欢一直在想谢七所言,那句薛渝言是假的是何意,与公主在马车上便开口问过谢启衍。

谢启衍面容深沉, 思索很久, 兴许他是在寻找着记忆,最后只能道一句, “真正的薛家之女另有其人,杀了她, 后面的事就会变得简单。”

一旁李锦宓顿了顿,后面的事......

只记得前世薛家和国公府有意联姻交好, 到了两家大婚当际, 宋姑娘却割喉自缢,大哥赶到时,提刀险险将穆世子斩杀, 后遭众人阻拦下来。

最终大哥抱着宋姑娘离去,但穆世子也因此断了左腿,一场闹剧散去,这两家的联姻也并没有成功。

从那之后的一年,薛侯府与国公府遭到大哥处处打压,也越发针锋相对,那时的父皇已经有了退位的初意,开始渐渐转权于大哥。

只可惜大哥自金喰草的事后,一直体弱多病,更没有今生的健壮,父皇也一直没能将皇位传于他。

而在李锦宓死后发生的事,她不清楚,但看谢启衍如今的表现来看,虽然失忆,但对于前世的事,应该是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,他是知道后面大哥、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。

“需尽早让启衍哥哥恢复记忆。”车厢里,李锦宓看着谢启衍缓缓说道。

宋意欢沉默不语,算是默认,她也意识到谢七的记忆里藏了太多秘密,既然薛渝言有把柄,她不想错过。

****

宋意欢回到宋府时,天色将黑,幸好在茶楼时她吃了点东西,不至于太饿。

在她回来之前,周府早已将宋月沁平安生子的事带来宋府,宋太医夫妇还不至于太担心,宋意欢用过晚饭才去把姐姐的情况同二人说起。

宋夫人还问起谢七的情况,宋意欢想了想,还是将谢七的身世隐瞒,只说他曾是公主身边的侍卫,此番被公主领走,应是过几日会再来。

二老听言说这是件好事,也算了去,虽生疑但没深究,

宋意欢疲累不堪,尤为是姐姐的事,让她一直紧绷着,和二老解释之后,便回房沐浴,随后歇息下了。

到了第二日,周家来了不少谢礼,宋意欢便让人带回把平安锁给孩子,图个吉祥如意。

随后几日里,盛京城仍旧没什么消息传出来,谢世子被锦宓公主带走,按公主的意思来看,是将他交给太子。

那谢世子回到京都的事被隐藏下来了,但的确有人来了躺宋府致谢,来的人是黎术公公,并且吩咐勿声张此事。

不久后,与太子婚期将近,礼部便送来凤冠霞帔,小心翼翼送到宋意欢的闺房,宋府上下已是一派喜庆之像。

一套凤冠霞披下来沉甸甸的,穿戴尤为繁琐,嫁衣已红玄相搭,所绣龙凤呈祥,栩栩如生,有着身份的象征。

待礼部走后,宋意欢看着微微发愣,细数时日,再过三日便是出嫁,依旧那么不真切。

晚饭之后,宋意欢让柳薇备上热水沐浴,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出来。

坐于梳妆台前梳理长发时,来贵躬身走来,停在桌旁轻轻说了听雨别院请人。

宋意欢捏着桃木梳的手顿住,看向烛台上的火光,微微摇曳,夜色阑珊。

宋府后院侧门,不远处停着一辆漆色华贵的马车,藏在黑夜尤为的隐蔽。

****

别院四处安静无声,曲廊内灯火稀弱,可听池中鱼戏水声。

小厮提灯引路,披着斗篷的倩影跟在身后,她面带轻纱,双眸低垂着,待到了雅房前,轻轻推门而入。

候在外间的侍女接过宋意欢的斗篷和面纱,随后便入了里头,又是一如初来时的嵌玉屏风,檀色帏幔。

宋意欢瞧向房间里的太子,正坐在罗汉床上,修长的手掌端着书卷,他墨发有淡淡的湿意,身上的衣衫宽松,衣口微敞,一派闲适之态,应是刚沐浴完。

太子抬眸看她,凤眸幽黑,他把书卷放置在桌上,宋意欢缓缓走过去,便被他拉住手臂,轻轻一拽便落进他怀中。

意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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